與被告席相對的原告席上坐著檢控官，代表德國對秦意提出公訴，趙凌楠此時并不在法庭內(nèi)，而是作為證人等待傳喚才能出庭。

其實不用反告趙凌楠，趙凌楠的證人資格也有待商榷，只是有聯(lián)邦情報局的運作，這份不合理被忽略掉了。

秦意看了一眼空無一人的證人席，突然感覺有一道陰冷的目光黏著自己。

她回看過去，只見旁聽席的人大部分都在打量自己，但她一眼就看到了角落里坐著一個德國男人，見她發(fā)現(xiàn)了自己，唇角露出一抹冷笑，做了一個手勢。

秦意瞳仁猛地一縮。

見她被嚇到，那人咧嘴笑起來，因為他坐在角落里，沒人發(fā)現(xiàn)他的動作。

“秦意，你怎么了？”

霍俊峰覺察她的情緒變化，忙問道。

馬上開庭了，他不希望有任何影響到秦意的狀態(tài)。

庭審中辯護律師固然可以力挽狂瀾，但委托人能hold住，也直接影響著案子的審理。

“角落里那個德國男人對我做了開槍的手勢。”她小聲說道。

霍俊峰順著她說的位置看去，果然看到了一個高瘦的德國男人窩在角落里，覺察到他的目光，挑了挑眉。

“豈有此理！”霍俊峰眉毛一豎，扭頭對著剛進來的法官，毫無顧忌地發(fā)作了，“法官大人，旁聽席有人對我的委托人做出死亡威脅，嚴重影響到我的委托人的情緒，我要求驅(qū)逐此人！”

旁聽席里的人一臉懵逼，死亡威脅？

法官皺眉：“法庭之上，誰能對你的委托人做出死亡威脅？”

對于霍俊峰的小題大做，秦意暗暗給他點贊：這場庭審他們先天出于下風，霍俊峰這么先發(fā)制人，氣勢立馬就上去了。

那個德國男人臉色變得很難看，眼神陰騭地盯著霍俊峰，霍俊峰毫不猶豫指著他：“就是那位先生，他剛才對我的委托人做了開槍擊斃的動作。”

那個德國男人臉都綠了。

這種動作平時無關(guān)緊要，但是在法庭上卻是藐視法庭。

他很快換了副表情，不緊不慢道：“律師先生，我很理解你想打贏官司的心情，但如果你不能拿出證據(jù)的話，我會要求法官撤銷你的律師資格。”

法官不由懷疑霍俊峰故意制造事端，先發(fā)制人。

霍俊峰一笑，指了指法庭里的審判席攝像機，“你要的證據(jù)就在這里面。”

那個德國男人臉色一變，目光陰沉下來，抿緊了雙唇。

法官一看，哪還能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他知道那人的來頭，決定直接忽略掉霍俊峰的話，拿起法槌要宣布開庭。

“法官大人，如果您不能驅(qū)逐這位威脅我委托人的先生，我對您能否做出公正的判決感到懷疑，非常抱歉我并不想這么懷疑，但您對藐視法庭之人的容忍讓我不得不懷疑。”霍俊峰看穿他的意圖，及時說道。

法官臉都黑了，“你的行為才是真正的藐視法庭！”

駐德大使也出聲了：“法官大人，華國官方也非常關(guān)注此案審理，如果柏林法庭不擅長處理此類案件，我建議把案子提交給聯(lián)邦法庭，或者歐盟法庭審理都可以。”

法官果斷做出了選擇，吩咐法警：“把那位先生請出法庭！”

那人面如鍋底，臨走前，他回頭看了一眼秦意。

這一眼陰冷刺骨，像毒蛇吐著信子，讓人不寒而栗。

秦意對他齜牙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齒。

“知道那是什么人嗎？”霍俊峰有點擔憂，感覺那人有點來頭。

“應(yīng)該是聯(lián)邦情報局的人。”法官剛才有所顧忌，顯然也知道那人的來歷，趙凌楠跟聯(lián)邦情報局達成合作，聯(lián)邦情報局肯定會派人來聽審。

霍俊峰心里有了數(shù)，知道是誰就好。

“肅靜，開庭。”法官敲了下法槌，法庭里頓時安靜下來。

一直沒作聲的檢控官開始跟陳述秦意的罪行，控訴她借華國商務(wù)代表團訪問之際，從趙凌楠處竊取了一份關(guān)于德國軍工科技的機密資料，在被發(fā)現(xiàn)后跟警方發(fā)生激烈交火，逃亡途中更殺掉了兩名警察，直到被周牧澤所救，鑒于周牧澤擁有外交豁免權(quán)，法庭無法追究他的刑事責任，但對于秦意的竊取機密罪、暴力抗法罪和故意殺人罪在內(nèi)的主要三項罪名，檢方要求依法追究其法律責任。

“秦女士，你是否認罪？”法官直接問道。

秦意坐在輪椅上，沒有說話。

霍俊峰站起來，用一口流利的德語鏗鏘有力道：“法官大人，我的當事人不認罪，我要為我的當事人做無罪辯護！”

旁聽席里傳來小小的驚呼。

在很多人看來，秦意竊取機密已經(jīng)證據(jù)確鑿，她竟然要做無罪辯護。

“肅靜！”法官再次敲動法槌，把目光投向秦意，“秦女士，請問你確定要做無罪辯護？”

“是的，法官大人，我非常確定，我沒有罪，不會承認任何莫須有的指控。”秦意堅定道。

檢控官冷聲道：“你做過的事證據(jù)確鑿，不是你不承認就等于你沒做過！任何狡辯的掙扎在鐵證面前都是無用的掙扎！”

霍俊峰深以為然：“我非常認同您的觀點，不過您所謂的證據(jù)真的是鐵證嗎？”

“當然！”檢控官抬起了高傲的下巴。

霍俊峰把目光轉(zhuǎn)向法官：“依你所言，機密資料是我的當事人從趙凌楠處竊取，是嗎？”

檢控官對他問出如此低級的問題感到不屑，“是的。”

“那為什么趙凌楠是證人而不是原告？”霍俊峰攤手，“實在讓人匪夷所思，既然你們說我的當事人竊取了趙凌楠手上的資料，那么她應(yīng)該是受害人才對，為什么反而成為證人？——據(jù)我所知，原告的證詞是證據(jù)之一，當原告不能作證人，難道德國法律什么時候改了嗎？”

德國法律當然沒改，原告不能做證人這是各大法系都普遍認知的事實，但是趙凌楠作為證人比作為原告更有用。

畢竟她若是作為原告，她控告秦意竊密，還需要提供其他證據(j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