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意悶悶地應了一聲,現(xiàn)在才想起這里還有第三個人,抬頭,卻發(fā)現(xiàn)衛(wèi)哲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離開,連樂聲也不知什么時候停了下來,偌大的大廳里只有她和周牧澤,安靜得讓人有些不知所措。
“我想回臥室休息。”她低聲說。
周牧澤心知她需要時間接受,沒有多說,把她抱回了臥室。
從衣柜里取出一套干凈的睡衣,放在秦意觸手可及的地方,周牧澤轉身要走,衣袖突然被人拉住了。
他回頭,見秦意用一雙水洗過般的眼睛看著自己,“我想給薇薇翻案,你覺得可以嗎……”
她的語氣有點弱,帶著不確定性。
她很少用這種語氣求他,同樣是求他辦事,以前她總是非常理直氣壯,他不答應就會撒嬌耍賴,一點也不會難為情。
重逢以后,她很少再求他幫忙,遇到困難也習慣咬牙堅持,似乎丟掉了有事沒事就想找他的本能。
周牧澤坐下來,“如果檢方和法庭沒有勾結,時薇完全可以做無罪辯護,這個案子要翻案不難。”
秦意對時薇案子的每一個細節(jié)都很清楚,自然知道周牧澤所說的沒錯,“我們當時也這么想,薇薇最嚴重不過是防衛(wèi)過當,她當時還是未成年人,幾乎不會受到什么處罰,可是死者家屬和Jones家族一手遮天,目擊證人一致指控薇薇是故意殺人,最后薇薇不但被判有罪,還以成人犯罪標準量刑。”
對未成年人以成人犯罪標準量刑在美國并不是特例,但被判刑的多是考慮到犯罪手段極其殘忍,或者犯罪的未成年人已經(jīng)達到成人心智,不允許未成年保護法成為未成年犯罪的保護傘,可是對于時薇來說,這是錢權勾結帶來的災難。
“費城已經(jīng)沒有Jones家族。”
秦意愕然,去年她去費城的時候,Jones家族還好好的,AdamJones那個人渣還鬧上了娛樂版新聞。
一年沒到,那么大一個家族沒了?
“是你?”
“這不重要。”周牧澤沒有否認。
“那AdamJones呢?”
“車禍墜崖了。”
秦意一驚,“你……”
“你覺得是我?”周牧澤目光深沉地看著她。
她垂下腦袋,悶悶說:“對不起,我太驚訝了……”
周牧澤的底線比很多人都高,相對于陰謀,他更喜歡陽謀,用強大的實力碾壓,讓對手明知道是怎么回事卻沒有還手之力,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走向失敗。
不過玩起陰謀來,反正她也不是他的對手。
“……那BackWilliams呢?”她又問,BackWilliams是AdamJones的狗腿,事發(fā)時他也在現(xiàn)場,對時薇的故意殺人罪指控,他也出庭做了證人。
“那些人都不重要。”周牧澤不想多說,“時薇的案子我會先安排人收集證據(jù),美國庭審排期需要幾個月,你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養(yǎng)好精神,對付三天后的庭審。”
秦意恨不得一下子穿越到幾個月后,不過她現(xiàn)在自身難保,想給時薇翻案,得先把德國人干翻。
一想到這些,她就覺得渾身充滿了干勁。
第二天一早,律師團再次集體到訪,帶來了詳細的辯護方案以及起訴趙凌楠謀殺的執(zhí)行方案。
秦意仔細看過兩個方案,頓時有些驚訝,“這么快就找到證據(jù)了?”
事發(fā)地點最近的護林站果然有記錄,當晚爆炸火光沖天,護林員沒多久便開直升機來滅火,卻發(fā)現(xiàn)是一輛汽車爆炸引起了小范圍火災,護林員滅火報警后便離開了事發(fā)地點。
華國女間諜案出來后,護林員才意識到那場汽車爆炸是怎么回事,為了拿到這份證明,軍部的人花了不少心思。
至于現(xiàn)場痕跡調(diào)查收獲不多,這幾天下過大雨,狙擊點雖然找出來了,但是痕跡已經(jīng)被徹底沖刷掉。
不過讓人驚喜的是,事發(fā)當時有幾個游客在附近露營,他們聽到了槍聲和爆炸聲,被嚇到后第一時間報了警并離開,有兩個人在社交賬號上發(fā)了新狀態(tài)講述當晚的遭遇,但是第二天警方并未公布任何案件,他們?yōu)榇吮痪W(wǎng)友嘲笑是意/淫,嘩眾取寵。
狀態(tài)上的位置正是案發(fā)地點附近,還有一人拍下了照片,他們還好奇為什么警方一點動靜都沒有,難道那晚所有人都出現(xiàn)幻覺了嗎?
霍俊峰笑道:“昨天確定調(diào)查方向后,我們就立即著手進行調(diào)查,調(diào)查有軍部支持,所以很快就找到了線索。”
秦意見他們精神奕奕,卻知道他們在一天之內(nèi)完成這兩個方案,并且迅速補充了證據(jù),估計昨晚沒怎么休息。
“這些證據(jù)雖然沒有形成證據(jù)鏈,但已足夠警方立案。”
“這是自然,如果柏林警方敢推脫證據(jù)不足,我會叫全世界知道柏林警察是如何‘依法辦事’的。”霍俊峰唇角露出一抹精明的冷笑,讓人真切的感覺到,這個看起來和氣的大律師并不是那么好惹。
“可以的話,我希望暫時先不要報警。”秦意說。
霍俊峰挑挑眉,饒有興致問:“秦小姐有什么想法?”
“我們現(xiàn)在雖然能夠讓警方立案,讓趙凌楠暫時失去作證的資格,但這并不是我們的最終目的,我們需要的是證明趙凌楠作偽證,只有她對我的指控徹底失敗,我才能洗清間諜罪的指控。”
聯(lián)邦情報局肯定已經(jīng)做好完整的證據(jù)鏈指控她,所以她想要洗清間諜罪的指控,只能破壞掉證據(jù)鏈中最關鍵的部分,也就是趙凌楠的證詞。
趙凌楠說她在別墅竊取資料。
而聯(lián)邦情報局的證據(jù)鏈都建立在趙凌楠的這份證詞上,如果趙凌楠被證明是誣告,那么所有的證據(jù)都將失去邏輯,成為可笑的偽證。
“是這樣。”霍俊峰靈光一閃,“秦小姐想在庭審時再質疑趙凌楠的證人資格?”
秦意心道不愧是大律師,思維轉得真快,點頭道:“如果我們現(xiàn)在報警,也相當于提前給了趙凌楠準備的機會,說不定庭審之前她就能洗清嫌疑,我們做的這些準備就白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