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擁有華國人長相,不一定對華國文化有認(rèn)同感,秦意心里很清楚,她跟趙凌楠一樣都是ABC,但是因為母親和監(jiān)護(hù)人的緣故,她非常親近華國文化,算不上一個很純正的ABC,而趙凌楠則不一樣,她對華國文化的認(rèn)同感并不是那么高。
趙凌楠身邊始終有人,秦意始終找不到談話的機(jī)會,實際上她可以湊上去找話題,但是最終她選擇繼續(xù)觀察,這一觀察,便是一個多小時。
“日安。”一個年輕的男子聲音突然響起。
秦意抬頭,旁邊一個年輕的德國男子正在看著自己,他的五官猶如雕塑般立體,眼睛是澄澈的碧綠色,看人的時候非常溫柔深情,讓人感覺你是他眼里的全部。
“日安,先生。”秦意用德語回道。
“那是Abigail。”
Abigail是趙凌楠的英文名,秦意聽他的語氣似乎認(rèn)識趙凌楠,問道:“你認(rèn)識她?”
“這里的很多人都認(rèn)識她。”男子用碧綠色的眼睛看著她,“為什么不上去打招呼呢?你似乎看她很久了。”
秦意沒想到會有人注意到自己,不過她并不在意,這里本來就是社交場合,注意另一個人并不奇怪。她淡淡的笑了笑:“我只是有些好奇,Abigail似乎不喜歡跟其他人接觸,我不想太冒昧。”
男子聽出她的話外之音,笑道:“Abigail確實比較特別,我可以把你介紹給她,不過你必須給我一個合理的理由。”
“比如?”
“比如你是誰?”
秦意心頭一跳,難道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但是轉(zhuǎn)念一想又覺得不大可能,她這次來參加展覽的身份是軍部給出的,也就是說身份是真的,請柬也是真的,只是她并非本人。
“紳士在詢問別人名字前,不應(yīng)該自我介紹嗎?”
男子攤手,“紳士是英國人給自己的標(biāo)榜,而我是一個德國人。”
秦意眨眨眼,“那么,給你一次機(jī)會,猜一猜我是什么人。”
男子饒有興趣:“聽你的語氣,這個問題似乎很簡單,但是我分不清亞裔各國人種的區(qū)別。難道你能看得出我是哪里人?”
“你是很典型的日耳曼人長相。”
“哦?那你知道那位先生是什么人嗎?”
秦意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見一個中年紳士站在趙凌楠身邊低聲說著什么,他頭發(fā)微卷,眼窩較深、顴骨較低、顎骨較平、鼻子高大、嘴唇較薄,皮膚很白,比較典型的高加索人長相。
“那位先生應(yīng)該是英國人。”她說道。
“那他旁邊的女士呢?”
“應(yīng)該跟你一樣是德國人。”
“那Abigail呢?”
秦意看了眼趙凌楠,趙凌楠正好看過來,兩人的視線一下子對上了。
“Abigail是純正的華國人血統(tǒng)。”秦意下定論。
男子瞇了瞇眼睛,也看到了趙凌楠注意這邊,索性笑著沖趙凌楠招招手,“Abigail。”
趙凌楠眉頭皺了皺,還是走了過來。
她居高臨下看著前面的兩人,用一口流利的德語說道:“什么事?”
“這里有位神奇的女士說你是純正的華國人。”
男子的話一說出口,趙凌楠的臉色變得很難看,唇邊泛起一抹冷笑,冷得刺人的目光看向秦意,“你說誰是華國人?”
秦意心里有些不確定這個德國人是不是故意的,不過趙凌楠都過來了,也不算是一件壞事,她看著趙凌楠,同樣用德語說道:“抱歉,趙女士,我這么說并非有意冒犯,只是從樣貌上猜測您的血統(tǒng),沒有別的意思。”
趙凌楠心里卻突然被觸動了什么。
她一直都不知道自己的母親是誰,父親也從來沒提起過,她曾經(jīng)暗中打聽過,卻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線索,父親似乎從來沒有感情生活,她甚至懷疑過自己是代孕的。
“你如何做出我是純?nèi)A國人血統(tǒng)的判斷?”
秦意看她搭話,微微一笑,“華國國土跨越很大,存在明顯的地域特征,不過大部分發(fā)形較直,眼色呈深褐,多數(shù)人的眼睛為丹鳳眼;鼻子中等寬,鼻梁中等高或趨于偏扁平;顴骨較為突出,面部較為扁平;整個嘴部不向前突出,嘴唇不厚不薄。——趙女士你很符合華國人長相。”
“黃種人不都長這個樣?”
秦意眉頭微微蹙起來,“黃種人?不,華國人不是黃種人,實際上很多華國人的膚色比歐洲人還要白。”
趙凌楠嗤笑,“難道華國人還是白種人?”
“華國人也不是白種人,我只是想說,黃種人這個稱呼在以前歐洲對華國人的蔑稱,用來稱呼華國人并不合適。”
“紅白黑黃”人種的劃分是歐洲人做出的。
在歐洲,白色代表春節(jié)高貴,而黑色相反,所以歐洲人把自己劃為白種人,非洲人被劃為黑種人,而介于歐洲和非洲之間的東亞人,則劃分為黃種人,黃色代表了憂郁、貪婪、病態(tài)。
所以黃種人并不是一個美好的稱呼。
其他人聽到她的說法,紛紛看著她,趙凌楠的臉色更加難看了,“那華國人一直自稱黃種人又是為什么?他們自己都不排斥,你在這里糾結(jié)這個問題豈不是多此一舉?”
秦意淡然道:“因為黃色在華國人眼里代表著高貴,在華國封建時代只有皇室才能使用黃色,這跟歐洲人眼中的寓意完全不同,如果按照膚色來劃分人種,歐洲除了北歐人膚色整體偏白,其他歐洲人的膚色跟華國人沒有太大區(qū)別,甚至比華國人更深。——所以我并不贊成對華國人使用黃種人這個稱呼。”
跟著趙凌楠過來的客人聽到她的話,一時間都沉默了。
在場都是受過精英教育的人,自然能明白她話里的深意,“紅白黑黃”人種劃分確實含有歧視性,在歐洲主流典籍里,黃種人這個稱呼已經(jīng)逐漸消失了。
這是文明的進(jìn)步,也是曾經(jīng)弱勢國家崛起帶來的影響。
最明顯的便是華國。
曾經(jīng)遭受戰(zhàn)爭凌辱,一度國破山河,沉睡了上百年的東方雄獅已經(jīng)睜開了眼睛,開始找回屬于它原本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