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什么時候成了紅娘了?!
“他還說,楊良娣如今生下的孩子,原不是太子的,而是三皇子的種。”
“放屁!我表姐和三皇子干干凈凈!他真是該死!”我猛地瞪著薛洪祚,“你也該死!”
在他錯愕的瞬間,我猛地抬手,幾根金針,順勢扎在了他脖頸肩頭。
薛洪祚愣了愣,低頭看了看金針微微發顫的針尾,“就憑這幾根小小的針,你還想殺我?”
我嗤嗤笑起來,“你以為我當初憑什么本事,救了圣上的命?圣上那時候可是性命危矣。”
他不敢再大意,擰眉盯著我,“阮小姐,你可不能在這時候犯糊涂啊!我把這些話原原本本的告訴你,這誠意再明白不過了,你怎翻臉不認人呢?”
“誠意?抱歉,我沒看到。你打從掐死那個小太監開始,就布了一個局,等著我往里頭跳。”我朝他笑了笑,“可惜了,我不是昔日那個手無寸鐵的軟柿子。別看這金針又細又軟,你大可隨便動一根試試,弄錯了可能就是半身不遂,武功盡廢。”
我一臉閑適的靠在車廂壁上,與剛上車時的局促緊張大為不同。
薛洪祚重新打量我,“我沒看錯阮小姐,也不后悔今日與您見面與您說這些。便是我今日真死在你手里,但求你記住一件事。”
他不茍言笑,說的異常認真,到叫我笑不出來了。
“國師并非忠良,他所愛也并非錢權,他眼里殺機太重,他的仇怨太重……你若繼續幫他,只怕魏國將來會生靈涂炭!”
“你閉嘴!”我心中又急又慌,“休要污蔑我師父!若沒有他,我早死過不知多少次了!”
“國師的丹藥應該不止給了圣上吧?平城的權臣之中,有多少人都在服用他的丹藥?他以魏國風行的丹藥為突破口,借機控制權臣……他謀算的是什么,阮小姐沒想過嗎?他看似對圣上忠心耿耿,從不與皇子們親近,也不曾歸向哪個黨派……但暗地里,他與許多皇子都有過密的來往。若是堂堂正正,他為何要表面一套,背地一套?”
“你別說了,”我閉目嘆氣,牙根生疼,“我師父是什么樣的人,我就是什么樣的人,我們榮辱一體,你別想挑撥離間!”
薛洪祚深吸了一口氣,又長長嘆出,表情頗有些悵惘遺憾。
“國師府的管家為何要仿制郭家的玉鎖?難道不是想拿那玉鎖,拿郭家人不愿告人的秘密,來挾持郭家,以達到他自己的目的么?”薛洪祚還沒放棄勸服我。
我猛地掀開眼皮,冷冷看他,“薛駙馬似乎忘了我師父閉關的原因。當初是你救了他,他如今還昏迷不醒,下人做什么事,他怎么會知道呢?是你一直以小人之心揣度我師父!往我師父頭上妄加罪名!”
薛洪祚還想說什么,我沒給他機會。
“薛駙馬一席話似乎是想證明,國師府居心叵測,但你薛家是忠心耿耿一心為主,絕無二心。”
他立時挺直了脊背,腦袋都頂在了車廂頂棚上,一臉正氣。
我呵呵笑了一聲,“倘若你真這么忠心,那該是我提醒你一句——好好防備著你要娶的西城公主吧,別叫你世代忠貞的薛家門楣里,蹦出個女皇帝了!”
他聞言一噎。
我伸手一根根拔去他脖頸肩頭的金針,三針封穴,我練的極為熟稔了。
他立時活動肩膀,晃晃脖子,心有余悸的看著我,“阮小姐……”
“那小太監的話,你不必當真。”我嘆了口氣,“我表姐不是那樣的人,我也不是。”
薛洪祚對我輕飄飄漫不經心的語氣有些意外,好半晌他才重重點頭,“阮小姐放心,我一個字也不會對旁人吐露,也并非想以此為要挾,脅迫阮小姐什么。薛某——也不是那樣的人。”
他學我的話,還對我抱拳笑了笑。
我忽然覺得他這個人,也許真的跟西城公主不是一路人,娶了西城公主倒是虧了。
“嗯,那多謝你。”
“國師昏迷以前,都曾給過哪位權臣丹藥?”他猛地抓住我的衣袖,仍舊執著問道。
我看了看他的手,又抬眼看他,“我說,我從來都不知道,你還讓不讓我走了?”
薛洪祚縮手回去,臉上有失望,也有故作的泰然,“讓,哪兒能不讓呢。”
“告辭!”我跳下馬車,快步離開。
我又重新雇了馬車回到芳菲閣后門,找到綠蘿時,她已經挑好了許多上好的胭脂水粉,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我帶著綠蘿回府后,管家早已經回來了。
我回院子之前,我們在垂花門那里打了個照面,管家躬身對我行禮,聲音溫厚和緩的說,“阮小姐回來了?近日院子里可有什么所缺?小人安排采買。”
我抿著嘴看他了一陣子,搖了搖頭,“沒有缺的,今日還買了喜歡的胭脂水粉回來。”
他微微抬頭看了眼綠蘿手上提著的匣子,又低下頭去,躬身等我先行。
若不是親眼所見,我斷不能相信,他會偷偷摸摸的去玉石鋪子叫人仿作那只玉鎖……他做的這事兒,究竟是他自己的主意?還是師父令他做的呢?
我不敢確定,所以也不敢去問師父。
驚鴻回來那日,我和管家一起送他進了師父的房間。所以管家和師父,都有機會接觸他……是誰從他身上拿走了玉鎖?
仿制一只一樣的玉鎖,又是什么用意呢?
百思不得其解,我覺得大概是見識淺薄限制了我的想象力……所以得空我便到府外去溜達,看著平城的一物一景,都用盡自己的想象……不知怎的,我總是不由自主的溜達到郭家府外。
郭家門庭高闊,前來拜訪的人是絡繹不絕,門前總是停著許多輛馬車。說是門庭若市,一點都不夸張。前晌時候,門前候著的車夫隨從都能塞滿一個戲園子了。
我總是離得遠遠的,在巷角遠眺。
在郭家門前觀望什么?等待什么?我自己也說不清楚,隱約是一種直覺帶領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