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山下的中心區(qū)域是個很大的盆地,川流縣,又在盆地的正中心。
川流縣的上空,有八條懸空河在這里交匯,于空中形成一座網(wǎng)狀的大湖,湖里頭漁產(chǎn)豐富,水獸繁多,是以大湖上舳艫千里,旌旗蔽空,是一派永不停息的繁忙景象。
但站在川流縣的地面抬頭看去,就會發(fā)現(xiàn)船只實在是太多太密,如烏云般遮蓋了天空,如此一來,就會使得極好的一座縣城反而有些陰暗的感覺。
甄兮所坐的樓船到達川流縣地界,經(jīng)過短暫的停留,甄兮也打聽到樓船不會進入大湖的中心,一般像這種遠游樓船,為了不被堵在大湖里出不來,都是選擇從大湖邊緣的旁支水系過道。這樣一來,就相當于繞著大湖而行,路途遠了一半不止。
甄兮站在甲板上,能看到許多四四方方高臺從懸空大湖里延伸出來,樓船停靠在一處高臺附近,這才知道這種高臺是一種停船渡口。
高臺都是從地面建造上來,平均高度都有三百丈往上,其中都建有快速的升降客梯,是為了方便普通人來往。
甄兮下了樓船,走進客梯當中,發(fā)現(xiàn)客梯下降速度很快,但不會感覺到失重感,想來這種客梯也不是尋常之物。
上來的人很多,下去的人很少,與她同行的,就只有一老一少。
此前在樓船上,甄兮就發(fā)現(xiàn)爺孫兩人都是普通人,又從兩人的閑談之中,聽到好修是從真正山底部下來的。
甄兮笑問道:“老爺子,這是回家了么?”
常說古稀老人,可在如今來說算,就算是普通人也說不得什么古來稀,所以七十多歲的老人其實是極其健朗的。
聽到甄兮的問話,老人笑道:“賺夠了,自然也就回家了。”
甄兮點點頭,“早些時候渡劫的人多,‘雷池蜜露’和‘萬華甘泉’應該會出產(chǎn)不少。”
女武皇在真正山的頂部建造了一座“渡劫臺”,原本的意思是為了幫助修行之人能順利渡劫,卻沒有想到這座渡劫臺在經(jīng)歷了無數(shù)次的天劫之后,居然與真正山融為了一體。從而使得如今的真正山每次經(jīng)歷天劫之時,都有吸收天雷之力的效果。
真正山吸收了天劫,又會以各種方式反哺給大地,就真正山底下那些閃著銀白色光芒的地方,就是真正山煉化了雷劫之后,產(chǎn)生出來的光輝石。
且還有甄兮嘴里說的兩樣奇寶,若是有人渡劫成功,真正山的底部就會生產(chǎn)“雷池蜜露”,哪怕是渡劫失敗了,也會有“萬華甘泉”的產(chǎn)生。
兩千年以來,渡劫的人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當然這是按照大陸上的說法,他們把渡劫之人扯了個平均,每年三到四人,兩千年算下來,渡劫之人就多達七八千。
但若是按照真正山上的說法,那就是太多了,如此多的渡劫人,就說明有如此多的大能在世,在這些圈地為王的眼中,那可是眼中釘。
不過要是按照這里的說法,那就是太少了,甚至說是少得可憐都不為過。
要知道天下九洲,可是有數(shù)百億人口,其中修行之人多如牛毛,修行成精的人,又怎么可能只有每年區(qū)區(qū)三到四人?就算拋開東西獸洲和三仙洲,仍舊有六大洲,每一座大洲的頂尖人才,那可都不是小數(shù)目。
對于有人渡劫,盆地里的所有人就沒有不喜歡的,但同樣的,每次一有人渡劫,他們最討厭的人,就是在真正山里那些圈地的大能,因為他們布置的陣法,都有拘留天劫好處的效果。
“雷池蜜露”和“萬華甘泉”,都是煉制仙丹最好的輔助藥物,雖是輔助,但只要參進了它們,仙丹的品質就要好上幾分,甚至在大多數(shù)時候,都能讓仙丹提早成型,所以這種東西基本上都是有價無市。
早幾年因為人劫的關系,渡劫的人來了一波又一波,是真正山底下最熱鬧的時刻。
所有的修行之人會時常抬頭看,是希望天上一不小心就掉下來一些稀奇藥物,而所有的普通人就紛紛去了采集司拿取憑證,便可以去真正山下采集靈藥。
老人身邊的孩子很害羞,還是老人將他推上前,這才低聲與甄兮打了聲招呼。
甄兮也不以為意,反而倒是老人有些不好意思。
“少年人好相貌,一看就是大家族的子弟,應該也是來收取‘萬華甘泉’的吧。”
老人說罷,就將手按在了孫子的頭上,眼里有些羨慕,但又不是那么明顯。
甄兮將老人的動作看在眼里,羨慕修行之人,又不是那么羨慕修行之人,就好似老人覺得只有他們才是人,而眼前的修行者,卻不是。
這種想法甄兮也有過,也跟米五谷討論過,但她總歸是個修行之人,其實不太能夠體會到老人的心情,但不能夠體會不代表不會知道,所以甄兮只是笑了笑,便再次看向他的小孫子。
女孩?此前沒注意,此時認真觀察,這才發(fā)現(xiàn)這個十一二歲的小子,其實是個女娃娃。
甄兮笑著上前一步,慢慢伸出手想要摸一摸她的頭,哪知女孩竟是倏地將她的手拍打開。
“趙迪!怎么回事!”老人先是一愣,接著大聲斥責了一句,又立馬對甄兮賠起了不是。
甄兮笑道:“沒看關系的,只是沒看出來啊,你這小子的力氣還真大。”
甄兮說的力氣大,那便是真的力氣大,就剛剛那一下,若是自己是個普通人,只怕整條手臂都已經(jīng)被拍碎了。
女孩低著頭,仍有爺爺斥責,但在偷偷抬眼看向甄兮之時,便又露出了幾分厭惡的神情。
這種小動作,怎么能躲得過甄兮的眼睛,她挑了下眉頭,心道這小丫頭本事不小,但也太小看修行之人了,便想著是不是教訓她一下。
然而這個時候,客梯也到了底部,老人一把將孩子撈在了身邊,對著甄兮做了請的手勢,見她走出客梯,這才跟在了身后,連連道歉。
老人道:“這孩子從小就沒有爹媽,跟著我這個東奔西跑的老頭子,也就學不到多少規(guī)矩,還希望這位公子見諒。”
原來是爹娘死得早,果然這種家庭很難培養(yǎng)出好孩子來,甄兮哦了一聲,也就懶得再計較了。
不過老人似乎看出了她的想法,便笑著說道:“公子怕是誤會了,這孩子是我撿來,并不是我的親孫子。”
甄兮又哦了一聲,輕聲問道:“老爺子沒有子女么?”
老人笑道:“小時候就不能修行,年輕的時候又長得不咋地,要找個老婆生崽,這事太難辦了。”
甄兮笑道:“老爺子如今倒是不差。”
“公子真會說話!”老人哈哈笑道,“就沖公子這話,也算是給我孫子賠禮,倒是有個消息可以告訴公子。”
甄兮一聽這話,頓時來了興趣,她輕聲笑道:“老爺子也不用總是稱呼公子,叫我小真就可以了。”
“小甄?”老人皺了下眉頭,然后又輕聲問道,“甄家的甄?”
甄兮呵呵一笑,搖頭道:“不是不是,是真假的真。”說到這里,她忽然念頭一動,不經(jīng)意地看向小女孩,又說道,“我姓李,名太真,其實也是個女孩子。”
老人一愣,連忙將眼前的男子打量,可左看右看,就是看不出女人的特征來,不過他轉念一想,修行之人的手段太多,一頭妖獸都可以化作人形,那變換個性別,還不是手到擒來?
“小真好本事啊,如今的易容換面都做到天衣無縫了,不過也對,女孩子行走天下,的確有些不太方便。”
他隨口說了兩句,倒也不是出自本心,要知道如今的天下,大能女子極多,出名的比男子更是多得多,所以真要說起來,說如今是女子的天下也不為過,當然,其中就有甄家的功勞。
說罷,他呵呵一笑,也就不再去探究,只是在他身后的小女孩卻是立馬抬頭瞪眼,面上現(xiàn)出了不可思議的神情。
大妖能化人,人也能改變體型、身姿、法相,但要改變性別,絕對不是這么簡單的事情。
小女孩修行時間短,但因為某些緣故,也不是全然不知道這種變化之術的事情,所以聽到甄兮說自己是女子之時,她不可謂不震驚。
“也”字,老人沒有聽清楚也就罷了,但她可是聽得清清楚楚,這種威脅她的話語,她又哪里能不認真對待?
于是她稍稍落后一步,對著甄兮舉起了小拳頭,是在警告她不要多管閑事。
甄兮笑瞇瞇地看了她一眼,這才對老人說道:“老爺子不是說有好消息嗎?”
“瞧我這記性!”老人一拍額頭,又做了請的動作,邀請甄兮一路而行,但就是沒有將消失說出來。
甄兮心頭一動,頓時明白了老人的意思,這是消息太重,不能隨便說。
川流縣道路寬廣,視野開闊,放眼望去,眼里全是高樓大廈,就連最矮的那一座,都是百層往上。
空中無數(shù)的法車從頭頂飛馳而過,但三人行走在大道之上,倒是一點也不用擔心會出車禍。
老人一邊走便一邊與甄兮介紹川流縣,說了很多這里的陳年舊事,其實就是怕甄兮無聊。
然而老人不知道的是,甄兮對于這里并不陌生,甚至真要說起來,她比他知道的要多得多。
一方面有三生石的功勞,其中就有好幾人是出生在這里,成長在這里,甚至最后也是死在了這里,而且她們個個不凡,都是這里很出名的人物。
其中一個,就是老人此時嘴里說起的人。
知道歸知道,但不能以知道欺負他人的好意。
甄兮認真聽講,興致勃勃,甚至甚多時候,會順著老人的話頭問話,如此一來,就顯得更加有興趣了。
老人說的熱鬧,甄兮聽得有趣,氣氛融洽之余,也讓甄兮想到了一件事情。
如今整個天下地界,普通都不怕修行之人,這種事情不是什么秘密,而且是眾所周知。
就像眼前的老人,根本就沒有把修行之人看得多么的高大,是真的就只是一個普通人跟另一個普通人的相識,出于一份善意,將自己的所見所聞講給一個自認為還不錯的年輕人。
甄兮很喜歡這種感覺,突然的,就聯(lián)系到一個人,天衙寧寧。
天衙管理天下修行之人,但其實在職責上,就是服務于普通人,這種明顯不搭調的規(guī)矩,卻是兩千以來最正宗的規(guī)矩,由以如今的寧寧作為遵守。
普通人要過得好,就需要過得好的生存條件,天衙為了創(chuàng)造這種條件,可說是做到了極致。
天衙好不好?當然好!甄兮能拍雙手叫好。
但要問天衙如今做對不對?當然不對!甄兮要將三仙洲拉下來的原因,也正是因為這個。
高樓高,大廈大,道路寬,人就小。
三人走過兩條街道,甄兮便見到老人抹了一把汗水。
甄兮翻手拿出一枚靈果和一壺仙家酒釀,“老爺子氣累,不如吃個果子,喝口老酒。”
老人也不客氣,雙手接過之后,便朝四周看了看,見到不遠處有用來休息的座椅,便緩緩走了過去。能瞧得出來,老人還是年紀大了,體力已經(jīng)不是壯年。
小女孩一直跟在老人的后頭,直到此刻,這才上前將老人架住,一起去往座椅休息。
甄兮點點頭,是發(fā)現(xiàn)這孩子其實挺懂事的,知道老人身體還沒有差那那種走不動的地步,也就故意先讓老爺子逞能賺面子,而至直到她體力差不多的時候,便也不用顧忌太多,只當是借坡下驢,做個好事。
“還是人好啊!”甄兮自言自語,但是不是她所說,而是米五谷借由她的雙眼,看著眼前的一切。
“我們羨慕他們,他們卻羨慕我們,真要爭執(zhí)起來,怕是會引起極大的仇視。”甄兮以心聲說話,與米五谷抱怨不滿。
“世界就這樣,不能把失望看得太多,也不能希望看得太少,不然就會不公平,以片面的心態(tài)來對待這個世界。”米五谷想起老太婆問過自己的話,于是也對甄兮問道,“你覺得如今的世道,是好還是壞?”
甄兮冷冷地哼了一聲,是在告訴米五谷,好人好事是挺多的,但是糟心事一樣多,我看到的大多都是糟心事,所以想要我對著世界報以好感,太難。
米五谷沒說話,但在心里想道:你看得太遠,卻看不到近前,我啊!不是一直就在你的身邊嗎?
老人坐在椅子上沖著她招手,卻發(fā)現(xiàn)眼前的男子,居然臉紅的一塌糊涂。
小女孩嘿嘿直笑,也不知道在笑什么,但是老人還是輕輕打了她一下,叫她不可如此。
從起初的害羞,道現(xiàn)在的仇視,小女孩肯定有一個是裝出來,其實不用想太多,只看她是個能修行的好苗子,就知道是哪個了。
甄兮在另一條椅子上坐下,看著老人慢慢吃喝,同時間,也在與米五谷繼續(xù)說著話。
“自由之地區(qū)域和天魔塔區(qū)域都屬于殷泰老前輩的地盤。”
米五谷說這話的時候,就是沒頭沒尾,但甄兮一聽就懂,這是被他責怪了,在被魔尊追殺之時,就應該叫來自家的大前輩,好好教訓他一頓。
甄兮懶得搭理他,但也不會慣著他,一個白衣美人從氣海當中飛入識海,一拳就砸在了米五谷的腦門子上,丟下一句“沒腦子”,又忽得消失而去。
甄兮在尤荷等人面前露面,就已經(jīng)很不錯了,如今還要把大鎮(zhèn)樓殷泰給招來,這不是自己砸自己的腳么?
小女孩閑來無事,就開始偷偷打量甄兮。
見他穿著一襲月白色的長袍,腰上系著一根繡著青龍的金色腰帶,在腰帶邊上,吊著一枚閃著綠色光澤的玉佩,一頭烏黑光亮的長發(fā),有雙明亮的眼睛,當真是溫文爾雅,俊美不凡。
只是不知道為什么,此時他的眼睛里很空洞,明明是在看著爺爺,卻能感覺到她的視線已經(jīng)看向很遠處,很遠很遠,遠到自己不知道的地方。
有可能是回憶什么,又或者是在打著什么主意,但這種神態(tài),卻無端端地在引誘著自己,好像一不小心,就會掉進他的眼神當中,再也挑不出來。
小女孩連忙收回了視線,低頭看向自己有些粗糙的雙手。
在真正山的底部,她是唯一一個能上去的修行之人,這得得益于她的身體,也得益于她的天賦神通。
采集“雷池蜜露”和“萬華甘泉”的,只能是普通人,倒也不是采集的時候有規(guī)矩和限制,而是真正山的底部只有普通人能夠上去。
天劫之力強大無比,其實很多人若是沒有渡劫臺和真正山的幫助,是根本渡不過去的。
也正是因為真正山幫助了渡劫之人,便會以自身吸收天雷,在它的底部造就出一座巨大的雷池。
這些事情自然不是她從外面聽來的,而是在她的腦海里,住著一個姓涂山的師傅。
在她的認知里,這是一個很厲害很厲害的師傅,仿佛在這個世界上,就沒有她不懂的東西,甚至可以在任何時候、任何地點,教她或者是幫助她,此時此刻,她的涂山師傅便在呼喚她。
“涂山小雅,你若是想要有出息,就得跟著眼前的這個人。”聲音很縹緲,仿佛隨時都會消散。
趙迪,是爺爺趙無極取得名字,而涂山小雅,便是師傅給她取的名。若要分先后,其實涂山小雅在前,只是師傅說過,不能將這個名字說出來,更何況對于爺爺,她其實很在乎,所以趙迪的名字,她也很喜歡。
“眼前的人,就是李太真嗎?”小女孩的頭低得更低,以心聲詢問同時,也問出了另一個心聲,“師傅,你是不是又要睡著了?”
這個師傅,她從來沒有見過,但在幻想之中,肯定是個天仙一般的美人,因為師傅的聲音很好聽,溫柔含有善意,嬌柔又不是堅強。
師傅很愛睡,短短十三年,就睡了好幾次,每一次都要睡上一整年,在每次睡覺之前,她的聲音就會是今天這樣,柔柔的,飄飄的,軟綿綿的。
沉默,這是師傅在她問話之后第一次顯露出沉默,良久之后,這才再次傳來了聲音,“師傅要走了,以后不能照顧你了。”
師傅這話,說過多少次了?小女孩心里想著,但答應不悲傷的她,仿佛被一輛法車撞入了心口,仍舊沒能忍住悲傷的念頭。
“不會的,師傅睡一睡就好了。”她故意將心聲說的很淡定,可是其中的顫抖,師傅又怎么會不明白?
“師傅不用睡了,以后也不會再說這種話了,因為師傅要去她那里呀。”
“為什么?”
“因為我就是她,她就是我。”
小女孩眼睛一亮,“是真的嗎?”
“是真的。”師傅的聲音很緩,也很溫柔,“小雅不是一直想看師傅的樣子嗎?那就跟著師傅走。”
跟著她走嗎?小女孩帶著疑問,側頭看向甄兮,卻不知道是什么時候開始,他便已經(jīng)看向了自己。
一雙黑黢黢的眼睛里出現(xiàn)了旋轉的五彩光芒,瞳孔處,一點純粹的白,讓此時的他像是一只遠古巨獸。
小女孩心頭一驚,嚇得連忙轉過了頭。
“你是涂山后裔?”甄兮的問話聲嚴厲且嚴肅,有不容她說半點的假話的意思。
“是也不是。”回答甄兮的,不是小女孩,而是她腦海里的涂山師傅。
原來如此!
甄兮慢慢站起來,之后又慢慢走到小女孩的身邊,再次慢慢伸出手,然后按在了她的腦袋上。
“仙人灌頂,居然被一個孩子給撞上了,涂山家的前輩,好心可不能辦壞事啊。”
小女孩睜著驚恐的雙眼,時發(fā)現(xiàn)自己在李太真站起來的時候就已經(jīng)動不了了,她本能地想要拍開她的手,可偏偏做不到。
她心頭又急又氣,仿佛在一瞬間明白了一件事,這一次之后,師傅就真的不在了。
老人回頭看了一眼,甄兮笑容柔和,小女孩一臉嫌棄,但終究是個好事,這孩子終于肯讓人摸頭了。
老人笑道:“還是你有本事啊,這孩子,被我慣壞了。”
甄兮微微一笑,“老爺子,這就叫一物降一物,她被我啊,降住了。”
老人深以為然,連連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