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姬和吳浩成都出了芥子園。
光滑如鏡的金黃臺面上,石姬閉目盤坐,周身閃耀著淡淡的光華,一把小巧的七彩小劍圍著她緩緩繞圈,最后被她收入體內(nèi)。
吳浩成的十八把小劍其實(shí)只是一把分化而成,此時(shí)合在了一起,形成了一個圓盤,而在他的眼前,還多了一把黃色的劍胚。
他和石姬同時(shí)收起了飛劍,看向中間的那枚芥子園。
一條細(xì)線從芥子里伸出來,是米五谷出來了。
石姬連忙站了起來,朝他走去,蒼白的臉色顯示著傷勢還沒有好,尤其是全身雪白的繃帶又有血跡滲出,讓她看得越是心疼。
“你終于出來了!彼胝f兩句好話,但一出口,就立馬變了強(qiáng)調(diào)。
“是出來了,也太遭罪啦。”米五谷面容僵硬,顯得很是冷漠,但話語透了皮相,讓石姬和吳浩成同樣神色一松。
他慢慢趴了下來,輕輕撫摸地面,良久之后才笑道:“我就說嘛,明明是土系地界,為嘛會有這么硬的東西,敢情是土生金,息壤下蛋啊!”
石姬和吳浩成同樣研究了好久,愣是看不出這地面是什么東西所造,經(jīng)他這么一提,倒是有了一個想法。
“金精?”
“黃風(fēng)石?”
米五谷抬起頭,嘴角抽動了一下,終究沒有表達(dá)出笑意,但話語是高興的,“這是火精、金精和數(shù)種稀奇寶石的混合物,這么大一塊,我這一輩子都不愁錢了!
“只可惜你用不出去!闭垡聫慕孀訄@出來,直接潑他的冷水,“金珠給你了,這東西你也答應(yīng)讓我一半,剩下的一半只夠你筑基,賣錢就別想了。”
米五谷稍顯尷尬,折衣又道:“你沒死就趕緊珍惜時(shí)間,別到時(shí)候連魂珠的影子都看不到!
石姬想要插話,卻發(fā)現(xiàn)根本沒有間隙可尋。
米五谷點(diǎn)點(diǎn)頭,看了石姬和吳浩成一眼,笑道:“都會跟你們說的 ,先進(jìn)芥子園。”
吳浩成倒是沒有猶豫,石姬卻站著不動。
“我和你的玄門氣海一樣,你把那個肚皮收東西神通教給我!
折衣神色怪異,瞧見米五谷猶豫不決,便嗤笑道:“你學(xué)他脫衣服呢?還是以后都只穿個胸罩到處跑?”
石姬斜眼看她,反唇譏諷道:“沒見過豬上樹?不知道露臍裝么?”
“玄門氣海是一樣,但又不一樣!泵孜骞冗B忙打斷兩人的爭吵,看向石姬道,“除非你身后的‘無情’完全開竅,不然就需要找其他神識替代,只是這樣一來,那么你這劍修就不純粹了。”
石姬忽然笑了,一把七彩小劍憑空出現(xiàn),接著劍身一閃,在折衣眉心前定住,不多不少,剛好一寸距離。
“跟我顯擺劍胚,不得了了?”
“一劍砍死你都嫌少!
折衣后退一步,不再理會石姬,只看著米五谷笑道:“你作不作?”
知道再鬧下去估計(jì)會沒完沒了,米五谷答應(yīng)了石姬的要求,把他勸進(jìn)芥子園,便運(yùn)轉(zhuǎn)功法調(diào)息。
真元暢通無阻,已經(jīng)沒有了那份壓制,想來是那個活體息壤的緣故,又或許是那顆土珠水晶球。
折衣忽然咳嗽了一聲,米五谷抬起頭看她。
“‘移傷換體’是鬼族的不傳之秘,你是鬼族的公主?”
鬼族最不怕的就是傷及體魄,二貨王一縷就是典型的代表,反正打不死他,還可以當(dāng)成練體對待,可也是因?yàn)檫@樣的緣故,鬼族練體是極其困難的。
將對方的傷勢嫁接給自己,又將自己完好的體魄換給對方,鬼族的不傳之秘,“移傷換體”。
說是不傳,倒不如說是沒人愿意學(xué),明顯的虧本買賣,賠了夫人又折兵,誰愿意去學(xué)啊。
可米五谷卻知道,移傷換體的重點(diǎn)不在移傷,而是在換體。
眼前的折衣雖然遭受了重傷,但她得到的好處,卻是米五谷這么多年來練就的體魄,更加重要的,是米五谷的玄門氣海,也一并被她學(xué)了去。
想到與她肢體交纏,米五谷瞬間有些臉紅。
折衣扭過頭,“我就不該與你有接觸,你這樣的人,只會傷人的心!
相處的這段時(shí)間里,除了正事,折衣不會多說其他的話,最多的,就是這句了。
米五谷緩緩吸氣,對她的身份一無所知,哪怕她到底是敵是友都很是模糊,唯一能確認(rèn)的,她是咸馳洲的人,而且身份絕對不低。
來一躺秘境,看著兩個不同的人以不同的方式,變成了和自己一樣的仙門氣海,米五谷心里考慮的,其實(shí)一直就是這個。
練體1級?怎么可能呢?米五谷很清楚,自己只要定級,肯定已經(jīng)是在地仙之上,而且是雙雙突破地仙,沒結(jié)丹,也沒有第四座玄門,可他身體里的真元等級就是如此。
他悄悄斜著眼睛,看向折衣的小腹。
折衣同樣有所察覺,立馬回頭蹬了他一眼。
“米五谷,咱們的事情不是小事,我哥哥肯定會來找你的,到時(shí)候你得硬氣一些,千萬認(rèn)慫,不然……”她說到這里,忽然停了下來,臉上一抹紅暈劃過,然后只是緊緊地盯著米五谷。
米五谷歪著腦袋,問道:“你哥哥是誰?”
折衣忽然笑了起來,“你猜?”
“我哪知道!”
“不知道就別問。”
米五谷轉(zhuǎn)過身子,脫下法袍,“辦正事。”
折衣的身軀頓時(shí)如水散落,變成一股漆黑的水流將他包裹。
一道漆黑的門戶從米五谷的身下打開,越變越大,將晶石般的地面吸入其中,而與此同時(shí),那地面以極快的速度雖小,隨后消失的時(shí)候,整個地界景色一轉(zhuǎn),到了一處溶洞之中。
米五谷緩緩睜開眼睛,打量四周,溶洞里處處閃耀著金黃的晶石,而在所坐之處,真是一方不大的晶石臺。
從石臺上下來,米五谷轉(zhuǎn)身從旁邊撿起一顆金黃的石子丟入石臺,只見那石子越變越小,久久沒有落地,“又是芥子術(shù)法,怪不得了。”
一道身影從他的身后慢慢浮出,米五谷要轉(zhuǎn)身,卻被她一把按住。
米五谷笑道:“已經(jīng)不稀奇了。”伸手一招,石臺上飄來一件法袍被他抓住,反手遞給折衣。
窸窣的聲音從身后響起,有些撓人。
“煉化五行神閭珠,就可以將五處溶洞以媒介收取秘境,我看你怎么一點(diǎn)都不急?”
“珠子是要煉化,但不會只用在一處,北武秘境,有一顆金珠就夠了!
“我不陪你玩了,我要回家!闭垡略秸f越小,是突然感覺到了委屈。
米五谷轉(zhuǎn)過頭,“你來這里的目的是什么?”
折衣看著他不說話。
米五谷便又道:“鬼族,天生水屬,陰體,我實(shí)在想不到你來這里做什么?若正要強(qiáng)行掰著一個理由,你是為了別人而來的?”
折衣依舊不說話,但明顯有些不耐了。
米五谷點(diǎn)點(diǎn)頭,“還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你我的事情我會守口如瓶的!
折衣眉頭一挑,現(xiàn)出怒意,譏笑道:“做事不敢承認(rèn),算個什么男人!果然,我就不該與你沾染半點(diǎn)關(guān)系!
米五谷詫異的問道:“你不是為了道侶來的?”
折衣一愣,又氣又好笑,狠狠地一跺腳,抬手就是一巴掌甩去。
米五谷接住她的手,軟弱無力,其實(shí)他自己也差不多,兩個傷患能好到哪里去?
“我想岔了,你也不應(yīng)該打人!
折衣忽然笑的很是開心,“米五谷,將來有一天,你會跪在我的面前,讓我一掌一掌抽死你的!
米五谷沒來由的心頭一跳,莫名的有些慌,只是一個瞬間,這種心慌又消失的無影無蹤。
米五谷松開折衣的手,敲響石臺,便見石壁上開啟了一道裂縫。
他一手端著芥子園,一邊看著折衣,“進(jìn)去?還是跟我一起出去?”
折衣沒有回話,當(dāng)先御風(fēng)而起,朝著裂縫里飛去,米五谷連忙跟在了她的后頭。
裂縫石洞不長,也就幾個呼吸間就出了來。
兩人御風(fēng)往上,低頭俯瞰。
連綿的群山里,一條山溝極深,他們正是從下面飛出來的。
大日當(dāng)頭,不難辨認(rèn)方向,米五谷一邊繼續(xù)朝天上飛行,一邊朝著東邊看去,群山的盡頭,一道巨大的深淵,再遠(yuǎn)處又一道山崖屏障。
“是內(nèi)淵的西!闭J(rèn)清楚了地點(diǎn),米五谷同時(shí)也有些呼吸不暢,飛得太高了。
他連忙翻身俯沖,卻見折衣的身影已經(jīng)小如芥子,落入群山之中,他加快速度,瞬間跟了上去。
折衣開始折返,朝著東邊走去,米五谷一把攔住她,“一個人走危險(xiǎn)的很,若是出個意外,連照顧的人都沒有,跟我去蠻齒部,我有辦法直接送你出去!
折衣橫移一步,米五谷也橫移擋住。
折衣再次退回,米五谷就跟著退回。
“米五谷,你知不知道你的血脈會害人?”
“當(dāng)然知道,但總比看著你去送死強(qiáng)!
折衣?lián)u搖頭,“即使我粉身碎骨,只要還在一地,我就死不了。”
米五谷同樣搖頭,“蛙蝠,彩斗峰,多骨獸,飛廉,地秋,沒一個是好惹的,將你吃進(jìn)肚子,胃酸都能將你融化了。”
折衣身子一抖,氣得狠狠跺腳,眼眶一紅,大罵道:“不要臉的!我就說嘛,就說嘛……”
米五谷端起芥子園,“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