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的更加分明,這大蟲子外形酷似變異的紅毛大蜘蛛,卻生了七對步足,和前端一對螯肢。
更詭異的是,在它的軀體前端,竟然長著七個排列呈尖錐狀的紅色圓眼!
“師姐,我總算知道你為什么說不再吃螃蟹了!”
我暗暗悲呼一聲,想要收回手拍打,不料這時怪蟲的七個眼睛,竟同時詭異的沖我一起眨了一下。
那感覺就像是七個紅色的小燈泡在我眼巴前一閃,我就只覺頭腦一陣暈眩,天旋地轉(zhuǎn)間,不由自主的仰面摔向地面。
“砰!”
我聽到自己重重落地的聲音,但同時,就像是跌落地獄般,感覺周圍一片死寂。
但也正是這種死一般的沉寂,讓我的大腦恢復(fù)了清明。
一瞬間,這段時間發(fā)生的每一件事,每一個畫面,像是過電影般在我腦子里飛快的掠過。然而,回憶這些畫面,和曾經(jīng)面對的各個人,我從最開始的驚慌,逐漸轉(zhuǎn)為憤怒,繼而疲憊不堪,最終竟奇跡般的平靜下來。
我躺在地上,閉著眼睛,淡笑一聲喃喃道:
“怎么著不是活著啊,都經(jīng)歷這么多了,我還怕什么……”
“唉,徐老板,看來你是真的累了。”一個聲音幽幽道。
聽到這個聲音,我渾身猛一激靈,瞪圓眼睛,一個翻身坐了起來。
四周白茫茫一片虛無,就只見,一個老和尚正在不遠(yuǎn)處,面對我盤膝而坐。
老和尚眼簾下垂,佛印拿捏的極為正統(tǒng),偏偏身上穿的卻非佛衣袈裟,而是一襲格格不入的皮衣皮褲,腳上更是套了一雙大皮靴子!
“靜海!”我失聲道。
老和尚并沒有睜眼,而是嘆息一聲:
“阿彌陀佛,苦海無邊,回頭是岸。佛爺我悲天憫人,終究是看不得你在茫茫苦海中浮沉,所以,咱家又回來了。”
乍見靜海和尚,我還以為是在做夢。甚至是想,難不成我已經(jīng)被那莫名其妙出現(xiàn)的可怕怪蟲給干掉了?而且是魂飛魄散,所以才能見到這流`氓和尚?
但是聽老和尚一開口,再回想之前發(fā)生的一些事,隱約間就想到些眉目。
我感覺自身沒什么異狀,也不起身,就這么一只手撐著坐在地上,直眼看著靜海,半晌,終于忍不住笑道:
“大師,別來無恙?”
“阿彌陀佛,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臺,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徐老板,我這趟回來,就只是來渡你啊……”
“別假模假式了!”我再也按捺不住激動的情緒,指著他鼻子笑罵:
“你個流`氓和尚,那次在瞎子家的時候就說要挖什么地精,又說地精跑了……敢情那回你是已經(jīng)得手了啊!你說過,地精對于降頭師來說,是不世出的圣物。我當(dāng)時還真以為,我們莽撞錯漏了,原來大師您棋高一著,已經(jīng)暗中把它給收納了!”
靜海仍未睜眼,卻是搖頭:“非也非也,當(dāng)初在劉施主家,發(fā)掘那七星映月局的時候,我也以為和地精失之交臂……”
他忽然睜開眼,神色復(fù)雜道:“可咱家千算萬算,又算錯了一件事!你當(dāng)時去那里,可是帶著那泥娃娃、帶著那倆小祖宗呢!地精乃是地陰孕育的圣物,最懼萬物雜念,若是凡人靠近,當(dāng)避而不得!可你養(yǎng)的這兩個小祖宗,除了玩,就差不離沒有七情六欲!她們居然硬是把地精祖爺給捉來了!”
靜海像是也還有些疑惑,茫然問道:
“可我想不明白,地精被降頭師視為圣物不假,可我和這地精祖爺沒有任何牽連。我本來該煙消云散,怎么一下子就被祖爺給收攝到這兒了呢?”
“還不是你自己種下的因!”
我狠瞪了他一眼,卻是忍不住笑:“我問你,你當(dāng)初是不是給王希真一個古曼童?”
靜海一怔,“是有這么回事,可那并非南洋降門的古曼童,而是我在一次機(jī)緣巧合下,從一個邪降師那里得到的一對五內(nèi)相連的鬼童。
那對鬼童本是邪降師用來害人的,我弄死了那邪降師,用降術(shù)解了鬼童的邪咒困束,又用佛法洗滌其魂靈……”
他像是猛然想到了什么,瞪眼看著我,“難道說,那兩個小鬼……”
我搖頭,“陰月是我從戴文號沉船帶回來的,茶茶才是你所謂的鬼童之一。我是不懂降頭,可要是按你說的,茶茶腦子里應(yīng)該還留存了關(guān)于你的記憶。”
“是啊!”靜海猛地打斷我,“咱家對那兩個小鬼是真的仁至義盡了,你是不知道,如果當(dāng)初不是正巧落到我手上,那倆苦命的孩子,只會生不如死,魂飛湮滅對他們來說都算是解脫了!”
靜海忽然伸長了脖子,對著我上下觀望,片刻后頹然喪氣道:“這么久不見,你還是沒長進(jìn),怎么就不能帶個像樣的寶貝來?”
“我去,和尚,你現(xiàn)在等于是借助地精福蔭重生,沒有化魙成煙云地蘊,已經(jīng)是萬幸了,居然還惦記寶貝?”
我著實有些想不通,直了直身子,雙手在臉上使勁搓了一把,暗想:
是了,林彤說她來這兒,先是見到兩個小丫頭片子在追逐嬉鬧,對她視而無物;后來不知怎么,就莫名其妙見到一個盤腿打坐,穿著怪異的老和尚……
魘婆的能力實在不容小覷,連老何這三清正宗也只能觀其神形。殊不知她神形在驛站,意識卻已經(jīng)分散到了我家。不光闖入了茶茶和陰月的‘地界’,還更深入的接觸到了靜海的意識!
我剛把手放下,驀地就見,靜海兩眼放光的盯著我,激動的聲音發(fā)顫道:“帶我走……”
“要不要帶你去月球?”我覺得莫名其妙。
靜海眼中的光焰卻是越發(fā)猛烈,似乎都快要冒出火來了,點指我道:
“你要是帶尋常的寶貝來,我還真就難以脫身。可……可你居然帶它來了,它……它可是我的寶貝!”
我見老和尚激動的過了火,下意識順著他目光一看,頓時也愣了。
老和尚并非直視我,所指的,竟然是我戴在右手拇指上的如意扳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