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對李麗說:“不好意思,我是陰倌,可我們同樣是人,這件事我們解決不了。”
李麗猛一怔,我咬了咬牙,不再管她,招呼竇大寶走了出去。
竇大寶小聲問我:“你真不打算管她了?”
“管,但管不了這個。”
我低聲對竇大寶說:“死人不可能復活。如果‘鏡子里的世界’說的通,她和溫雪喬可能根本不是我們同一個世界的人。”
“不是同一個世界?”
“你忘了那些日本鬼子?”
我下意識的加快腳步,像是生怕李麗會追上來,“那幫家伙明明是鬼,卻和活人一樣,知道疼,還能被白兇吊死……要是沒猜錯,這都和鏡子有關系!”
“你是想說,她們和日本鬼子都不是真人,是鏡子照出來的?”竇大寶不可置信的問。
我只能是點點頭,“別多說了,越說越亂,趕緊想法子回去。”
我急著回去,不光是因為自身處境感到恐懼,還因為剛才的經(jīng)歷讓我隱約想到一種可能,只是那種連自己都難以說明的想法,更難一時半會兒跟人說清楚。
802的門開著,門外仍不見郭森和沈晴的影子。
我和竇大寶跑進去,直接沖進浴室。
浴缸里還在往外冒著水蒸氣,整個浴室都被水氣繚繞。然而這并不能讓我感覺到絲毫熱度,反而覺得詭異莫名。
竇大寶喃喃的說:“這里怎么有點像四樓左邊的感覺?”
我心一動,點了點頭。
的確,現(xiàn)在想來,四樓左邊的走廊上彌漫的白色霧氣,倒和漫布水汽的浴室有七分相似。
正對浴缸,是一整面墻的鏡子。
這點我之前不是沒留意,只是當時心神都分散在尋找受害者的魂魄和趙奇身上,也絕沒想到,鏡子會有問題。
現(xiàn)在再看,鏡子已經(jīng)被水汽蒙住,白茫茫的,并不能照出人影。
“怎么才能回去?”竇大寶問了一句,走到跟前,在鏡面上抹了一把。
下一秒鐘,我就見他后背猛地一聳,整個人僵直在那里不動了。
“大寶……”
“禍禍!你快過來看!”竇大寶忽然像詐尸似的渾身一震。
我趕忙走過去,順手在鏡面上抹了一把,看清鏡子里的狀況,也一下呆立當場。
鏡子被抹出一塊扇形,透過鏡面,能夠看到我們身背后浴室里所有的東西,可唯獨看不到近在咫尺的我和竇大寶!
“娘的,這真是邪門它媽給邪門開門——邪門到家了!”
竇大寶嘴里叨咕著,隨手從邊上抓起一條浴巾,快速的擦掉大半拉鏡子上的水霧。
整個浴室都被映照出來,就好像以鏡面為分界點,里外有兩個浴室一樣。
兩邊的事物一模一樣,單單沒有我和竇大寶的身影。
我倆就像是電影里的透明人,竟無法在鏡中映照出身影!
“你們不能就這樣走!”一個幽怨的聲音傳來。
我下意識的斜眼看去,通過鏡子,就見李麗出現(xiàn)在浴室門口,淚眼婆娑的看著我和竇大寶的背影。
竇大寶也是透過鏡子看到了李麗,嘆了口氣說:
“看來你沒猜錯,我們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她和溫雪喬才是。所以鏡子里只能照出她們,照不出我們。”
我沒有回應他,實際上也不知道說什么。
關于這趟的經(jīng)歷,所有的解釋,都只是我的猜想。哪怕猜測再接近事實,但和真正的答案還是有相當?shù)木嚯x。
我想到問題可能出現(xiàn)在鏡子上,可到了跟前,卻根本沒有脫離困境的方法。
“要不,咱試試把這鏡子給砸了?”竇大寶試著問。
“別亂來!”我連忙阻止。
就算砸爛鏡子,鏡子也不會消失,而是會分裂成幾十上百片,每一片都不會喪失原本的作用。到時候情況多半只會變得更糟。
我擺著手,示意竇大寶別輕舉妄動,緩緩的后退到浴缸邊,在缸沿上坐了下來,用力捏著眉心。
或許是受到壓抑,竇大寶顯得有些浮躁,站在鏡子前看了一會兒,回過頭說:
“我覺得我?guī)煾刚f的沒錯,鏡子里沒有你,是因為你是陽世惡鬼;我也照不出來,那……那可能是我真已經(jīng)死了。鏡子是照不出鬼的,對不?”
“閉嘴!”
我喝叱了一句,手指更加用力的揉捏著眉心。
同時,竭力回想著從進入802以后發(fā)生的每一個細節(jié)。
突然,一個片段像過電般的從我腦海中閃過。
“你們不能走!你們走了,我和雪喬怎么辦?”李麗像是再次鼓足了勇氣,走到我面前,哭著說道。
“呵呵……”
我忍不住干笑兩聲,抬起頭看著她。
我拉起她一只手,緩緩的說:“你放心,我不會不管你的。”
竇大寶一愕:“你不是吧?這個時候還有心思泡妞?你可別忘了,小包租婆還在家等著你呢!”
“是啊,我愛人還在家等我呢,我不能不回去。”
我點著頭,直視著李麗的眼睛,“你有辦法讓我們回去的,對不對?”
李麗眉眼間透出茫然,小聲問:“你在說什么?我怎么聽不懂啊?”
我說:“有個問題我一直想不明白,假如我的推測成立,溫雪喬‘活著’,是因為她死在鴻圖公寓、死在這套房子里……那你呢?
就像你自己說的,你是死在外邊,死在豬鼻巷里的。就算豬鼻巷里劉炳家的格局被破壞,你逃出來以后回到這里,又通過鏡子進入到這個世界。嘶……那你和溫雪喬的生活軌跡又是怎么能夠同步的?”
李麗搖著頭說:“我真的不懂你的意思。”
“那好吧,我們換一個話題。”
我點了點頭,“我說過,我是法醫(yī),我曾經(jīng)看過你和溫雪喬的檔案。你的父母都是中學教師,家境并不算富裕。你參加工作,也不過才兩年。
你說你是在去日本旅游的時候,見到過神社里的守護獸。可據(jù)我所知,你到死都還沒有護照。你跟我說說,你是怎么去的日本?”
李麗臉色終于一變,想閃身后退,我卻已經(jīng)緊扣住了她的手腕。
“我要是沒記錯,有一種叫做鏡靈的鬼魅,可以利用鏡子,營造出各種極度真實的幻象,或者說……能夠在鏡子里打造出不同于現(xiàn)實的世界。這種鬼在日本好像是叫……侍鏡姬,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