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都沒想到,第二次來到陰陽驛站,還沒弄清這里的秘密,竟然又迎來了一位住店的客人。
這人居然還是熟人,是和我在同一個警局工作實習(xí)的準(zhǔn)法醫(yī)邊耀雙!
大雙像是沒聽到我的問話,又像是十分的困倦疲憊,只是扶著額頭軟弱無力的說:
“我很累,能讓我在這里住一晚嗎?”
“你怎么了?”
我起身想過去幫他檢查。
旁邊卻有一只手拉住了我。
小雅朝我微微搖了搖頭,對大雙說:
“住店可以,但是要付店錢。”
“好,我給……”
大雙說著就去口袋里摸,可是摸遍全身也沒摸出什么。
我忍不住皺眉:“小雅,他不舒服,先讓我替他檢查一下。”
小雅看了我一眼,“他只要睡一覺就好了。”
“那就趕緊給他開間房,讓他去休息!”我急躁道。
回想起來,戲班武丑死的當(dāng)晚,大雙就好像很不舒服,難道他病了?
小雅猶豫了一下,對大雙說:
“急著住,那就先住下,店錢先欠著吧。”
“廢什么話!趕緊帶路!”
我真有點火了,季雅云平常挺知書達理的,怎么年輕的時候這么死板?
小雅微微蹙了蹙眉,卻也沒說什么,反倒是快步走到樓梯口,回過頭來對大雙說:“上去吧!”
我想扶大雙上樓,卻被她攔住:“老板,我們不能輕易上去的。”
我想發(fā)火,可看著她熟悉而又陌生的眸子里一片純凈,猶豫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他……安排他住幾號房?”
“他只要上去就行了。”小雅疑惑的看了我一眼。
看著大雙步伐沉重的上了樓,我用力捏了捏眉心,走到柜臺后,端起茶杯一口喝干了茶水。
小雅接過茶杯輕聲說:
“我再去幫你倒一杯。”
“不用了。”我指了指對面的紅木沙發(fā),“你先坐下,我有話要問你。”
小雅又疑惑的看了看我,點點頭,順從的走到沙發(fā)旁坐了下來。
雖然她的姿勢很優(yōu)雅,但因為旗袍的款式特殊性,我還是被一片雪白晃的有些眼暈。
我擰著眉頭糾結(jié)了好一會兒,才勉強整理出我認(rèn)為的重點。
“這里是什么地方?”我問。
“驛站。”
“我是誰?”
“你是這里的老板啊!”小雅頓了頓,補充說:“徐福安。”
“你是誰?”
“小雅。”
“你大名叫什么?”
“我沒有大名。”
沒有大名……
我思維又有些短路。
我能感覺的出,小雅沒有說謊。
她對我的態(tài)度簡直恭順的像是奴隸對待主人,我相信她絕不會刻意向我隱瞞什么。
可這間驛站到底是什么鬼?
我為什么會來這里,而且還莫名其妙的成了這里的老板?
還有……一個人的年紀(jì)不可能改變,面前的小雅到底是不是季雅云?
我攥起拳頭,用指關(guān)節(jié)一下下的敲著發(fā)疼的腦袋。
片刻,我抬起頭朝樓梯看了看,問小雅:
“大雙……剛才那人是什么情況?”
小雅眼波緩緩流動,似乎不理解我為什么會這么問,不過還是說:
“我們這里只是負(fù)責(zé)接待過路客人,只要他們肯付店錢,就能住在這里。不問身份、不管來歷……這是老板你定下的規(guī)矩。”
“又是規(guī)矩……”
我感覺頭都快炸了。
“砰砰砰!”
敲門聲再次傳來,顯得有些沉重。
不等小雅起身,我就煩躁道:
“又是誰?進來!”
小雅也沒顯得詫異,就像是我這么粗暴很正常一樣,只是攏著旗袍站起身,快步走到了我身旁,雙手交疊在小腹前端莊的站在那里。
大門再次被推開,這次進來的是個身材偉岸,穿著黑西裝、白襯衫的中年男人。
這人看年紀(jì)大概四十左右,雖然穿著得體的西服,卻長得粗眉大眼,外加身形挺拔,給人一種十分彪悍的感覺。
他右邊的眉骨處有一道長約十厘米的刀疤,這讓他原本還算周正的面孔顯得有些猙獰。
這人慢斯條理的走進來,并沒有直接看向我,而是背著手,抬眼打量著房間里的陳設(shè),目光在樓梯口停留了一下,最后才轉(zhuǎn)了過來。
他先是看向小雅,眼睛猛地一亮。停頓了超過半分鐘,才像是回過神來,轉(zhuǎn)眼看向我,神情顯得微微有些局促。
兩人四目相對,他忽然眉毛一聳,“咦”了一聲。
作為一名法醫(yī),我對自己的觀察力還是有一定自信的,我應(yīng)該沒見過這張刀疤臉。
可為什么他的眼睛會讓我覺得有些熟悉呢?
我腦筋快速的轉(zhuǎn)動了一下,還是決定先遵守小雅說的‘規(guī)矩’。
眼下的遭遇實在太離奇,能夠解答我疑惑的,似乎只有身邊的小雅。
不管來人是誰,先打發(fā)他住下,然后再竭盡可能的把心里的疑問通過小雅分析清楚。
刀疤臉目光奇特的盯著我看了一會兒,突然嘴角上挑,微笑著朝我點了點頭。
讓我摸不清頭腦的是,他居然朝我眨了眨眼,眼中透出一抹只有熟人間才會互相暗示的狡黠意味。
“住店?”
我現(xiàn)在一心只想向小雅問清楚狀況,顧不上想他這眼色是什么意思。
刀疤臉面帶笑意的搖了搖頭,抿了抿嘴,居然說:
“不,我就是來看看。”
說完,竟向我微微點了點頭,然后一轉(zhuǎn)身,背著手顛顛兒的走了出去。
愕然的同時,我無意間留意到一個細(xì)節(jié)。
他背著的左手虛握成拳狀。在他出門的那一刻,屋里的亮光和外面的昏暗交錯,我似乎看到他拳頭的虎口處閃出一點綠光。
讓我更不可思議的是,刀疤臉走出去后,居然轉(zhuǎn)過身,很有禮貌的把大門給關(guān)上了……
我愣了好半天,才轉(zhuǎn)頭看向小雅:
“什……什么意思?什么叫‘就是來看看’?”
小雅似乎也是一愣,然后用理所當(dāng)然的口氣說:
“看看就看看唄。”
“這里是想來就能來的?”我更摸不著頭腦。
小雅眼珠轉(zhuǎn)了轉(zhuǎn),似乎明白了我問題的重點,輕聲說:
“老板,你是不是還沒睡醒?來這里的人,有什么目的、住不住店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能不能付得起店錢,還有……他們是怎么來的!”
“怎么來的?”
不知道為什么,我不自覺的又想起刀疤臉左手中閃過的那一點綠光。
那好像是……一只眼睛……一只綠色的眼睛!
我被這個忽然冒出來的想法嚇得一哆嗦。
仔細(xì)回想,那的確不像是翡翠之類透出的光芒,那點一閃而過的綠光,似乎有著生命的靈動!
“再幫你倒杯茶?”
“啊?”
我恍惚了一下,見小雅還在一旁小心翼翼的看著我。
想到剛才的話題,我忍不住問她:
“你記不記得,你是怎么來的?”
“我是怎么來的……”
小雅的目光漸漸變得迷茫起來,有些渙散的神光突然聚攏,驚愕的看向我:“徐禍?!”
“嗡……嗡……”
聽到手機震動的聲音,我猛然睜開眼。
坐起身定了定神,才看清自己是坐在床上。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嗡……嗡……嗡……”
我揉了揉惺忪的眼睛,探身拿過手機,見是孫祿打來的,咽了口唾沫點了接聽。
“喂,禍禍!”
“這才幾點?這么早,什么事啊?”我習(xí)慣性的看了看表,7點一刻。
“跟你說一聲,我現(xiàn)在在醫(yī)院,大雙病了,我得幫著照應(yīng)著點,沒什么事上午就不回局里了。”
“大雙?病了?”
想到‘夢中’的遭遇,我一下從床上彈了起來,“他怎么了?你們在哪家醫(yī)院?”……
掛了電話,我愣了好一會兒才低頭往自己身上看了看。
“不是說LUO睡更容易達到深度睡眠嘛……怎么還會這樣……”
我穿好衣服,胡亂洗漱一下,背上包出了門。
路過28號門口,見大門關(guān)著,剛想過去敲門,門一開,季雅云出現(xiàn)在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