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么？！”
月無湮和燕洛璃異口同聲，那探子嚇得一個趔趄癱坐在地上。
他起身跪好，重復了一遍剛才的話。
燕洛璃心口像是遭受了重擊猛然后退一步。
“皇兄，你怎么可以讓涯哥哥真的上戰場呢？！”
她緩緩轉過頭，不可置信的看著月無湮，眼淚落下來。
面對燕洛璃的質問，月無湮啞口無言，傻站在那里。
他沒想到，自己心里擔心的事情真的出現了。
涯，如果沒有他，那往后的歲月，將會是他自己孤苦無依的走下去。
沒有親人，沒有朋友，沒有兄弟……
一旦心底有了恐懼，那恐懼就會像病毒一樣，肆意蔓延。
“來人！備馬！”
燕洛璃大喝一聲，一旁的士兵立刻跑向馬廄。
不一會兒，一匹高頭大馬牽了過來。
她翻身而上，穩穩落在馬背上。
“心兒！”
月無湮快步上前，攔在燕洛璃面前。
“皇兄，我去把涯哥哥帶回來！”
她沉聲說著，勒緊韁繩。
“駕！——”
清厲的嗓音劃破長空，腳下的馬兒如風馳電掣，飛奔而去。
只留下揚起的塵土，在朝陽的金色光芒中落下一道殘影。
廝殺還在繼續，月無湮的精銳也不是浪得虛名，在遭受一次重創之后，他們很快調整了過來，和寒旭堯的軍隊拼殺在一起。
眼看著兩邊的士兵一個又一個的倒下，腳下的土地被鮮血暈染，月無涯的心是糾結的。
而這，在戰場上，無疑是致命的。
刀槍無眼，稍有不慎就會一命嗚呼。
就算月無涯武功不錯，可來回之間，身上已經落下了好幾處傷痕。
鉆心的痛楚席卷而來，鮮血不斷地流逝。
或許這里就是他的終點，可以死在戰場之上，他心里沒有任何的遺憾。
只是，不能再守護燕洛璃，心中有淺淺的遺憾。
燕洛璃駕著快馬飛奔向月無涯，悶熱的風席卷著血腥味兒，令人作嘔。
遠遠的就看到黑壓壓一片，交纏在一起，已經分不清誰是誰了。
她來的速度還是慢了，黃土被尸體覆蓋，她停下了馬在混亂之中尋找月無涯的聲音。
“涯哥哥，涯哥哥！”
她一聲一聲的呼喊，終于傳到了月無涯的耳邊。
心兒？！
他和寒旭堯對視一眼，只想揮手叫停這場戰爭。
可是，兩邊已經殺紅了眼，這里沒有對錯，沒有道德，只有生死。
在月無涯的遲疑之間，身后的利劍已經刺穿他的一條手臂。
“啊！……”
他哀嚎一聲，轉身，手起劍落，刺穿了那人的胸膛。
“涯哥哥？！——”
聽到哀嚎聲，燕洛璃蹲在那里，愣神間南楚的士兵的刀已經揮向她的后背。
眼看就要落下，之間她內力釋放，將靠近自己的那些人都震飛了出去。
腳步輕點地面，她飛身而起，在高處看到了月無涯。
看到他白凈的面龐被血污沾染，那一身冷光的戰袍處處傷口，鮮血不斷滲出，燕洛璃的心就像是被針刺一般的疼。
他原本只是一個不問世事的逍遙王爺，何至于因為自己，落得如此地步。
“涯哥哥！”
燕洛璃大吼一聲，朝著月無涯奔去。
說時遲，那時快，寒旭堯的劍已經對向了月無涯。
冰冷的光閃過劍鋒，照到了燕洛璃的眼。
她下意識用手擋住眼睛，強行落入地面。
眼睜睜地看著，人群中，寒旭堯的劍貫穿了月無涯的胸膛。
“不！——”
燕洛璃發了瘋一樣的呼喊，連滾帶爬地跑向月無涯。
“涯哥哥，涯哥哥！”
歇斯里底的吼著，她伸手想要去抓住月無涯的手。
月無涯呆呆地站在那里，隨著利劍，仿佛被抽離了靈魂。
整個身軀慢慢向后倒去，倒在那些死去的士兵身上。
戰場驟然變得安靜了，因為誰都沒有想到，寒旭堯會對月無涯下殺手。
“涯哥哥……”
燕洛璃跑到月無涯的身邊，將他抱進自己的懷里，眼淚不住的落下。
月無涯看著燕洛璃，嘴角吐出鮮血。
他顫抖的手慢慢撫上燕洛璃的臉頰，抹去她眼角的眼淚。
手指沾染的鮮血在她的眼角留下一片紅。
“心兒，對不起，我不能再守著你了。”
“不，涯哥哥，不，不會的，你不會……”
眼淚不住的落下，燕洛璃已經說不清話了。
“不要哭，這個結果，我早就想到，也好，我終于可以，可以離開那個地方了……”
月無涯的嘴角掛著淡淡的笑，目光凝視著蒼穹，那里，似乎是他向往的地方。
燕洛璃心疼的抱著月無涯，抬頭看向面前愣著的寒旭堯。
“璃兒，我，我沒有想到，會，會傷到他……”
他試圖解釋，揮手示意，整個戰場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站在那里，望著蒼茫的大地不知所措。
“寒旭堯，你打仗就打仗，你為什么要殺他？！”
死死的盯著寒旭堯，燕洛璃的眼里，恨意涌動。
“你知不知道，在我昏迷的歲月里，是誰寸步不離的照顧我，是誰一直在我身邊陪著我，是他！我最需要溫暖的時候，我最需要安慰的時候，都是他，是他一直陪我，一直照顧我……
他是我的哥哥，是我的親人，是這個世界上最疼我的人！！！
你怎么可以，你怎么可以！！！”
燕洛璃沖他怒吼，眼珠透出血紅，駭人的氣勢席卷著周圍的氣流，行程強勁的狂風。
“心兒，這不怪他，戰場上刀劍無眼，況且，我們本來就是敵人……”
奄奄一息的月無涯緊緊拽著燕洛璃的胳膊，虛弱地開口。
看到她那么在意自己，月無涯的臉上劃過明快的笑意。
“涯哥哥，我這就帶你回去，我帶你回去……”
他的話將燕洛璃的神志拉了回來，當務之急，是要保住月無涯的性命。
她趕緊點了月無涯的穴，暫時止住他的血。
強撐著要將他給扶起來，可是月無涯已經沒了任何的力氣。
無奈的搖了搖頭，緩緩閉上了眼睛。
“涯哥哥……涯哥哥！！”
燕洛璃不斷的喊著月無涯的名字，顫抖的手移到月無涯面前。
鼻子處已經沒有了呼吸。
“不！——”
她仰頭對著廣闊的天空大喊。
“你醒醒，涯哥哥，你醒醒啊！”
看到燕洛璃這么痛苦，寒旭堯站在一旁皺起眉。
“寒旭堯，你我之間，本來所有的恩怨，都已經一筆勾銷，我饒你一命，你為何要恩將仇報？！”
抱著月無涯，燕洛璃冷冷地抬頭。
冷徹骨髓的空靈之聲，回蕩在戰場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