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洛璃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嘴角揚起冷笑。
這個時候，他居然還有臉在自己面前提母親。
忽然，燕洛璃的裙擺忽然被陛下給抓住，他緊緊攥著，抬起頭，蒼老的眼里滿是淚痕。
“月兒，朕錯了，朕知道錯了，月兒，你回來吧，回到朕的身邊，好不好？”
說著，他緩緩起身，張開手臂就想將燕洛璃抱在懷里。
燕洛璃身形一晃，化作一道紅影落在了陛下的背后。
”你還是不肯原諒朕嗎？”
陛下蒼涼出聲，瞇著眼，眼底盡是落寞。
“當年，當年朕也是沒有辦法啊，如果得不到中山王的支持，朕就不能那么快的掌控朝劇，月兒，朕是負了你，可是朕和你說了，等登基之后，一定會娶你為妻。
可是你，你為什么嫁給了燕洛拙，為什么？！”
他懊惱地坐在地上，捧著腦袋，像是陷入了內心的掙扎。
“你是在演戲給我看嗎？”
見他好像沒有停下的意思，燕洛璃開口，打斷了他的話。
陛下怔怔地抬頭，看著燕洛璃，神情有些恍惚。
“不，你不是月兒，你是誰？！”
他下意識地抱緊自己，白天刺激太大，現在的他精神有些錯亂。
看著他眼里陌生的目光，燕洛璃心底有些詫異。
“難道你真的不記得我了，你殺了我的母親，也就是你口中的月兒，你還要殺了我，你恨我入骨，會認不出來？”
不屑地嘲諷，陛下卻坐在那里，愣愣地看著地面，似乎不太相信她的話。
“怎么會，怎么可能？！朕怎么舍得傷害月兒？！”
他抱著自己的腦袋，抓亂了蒼白的頭發，狼狽不堪。
想了好久，他才像鬼魅一樣的看著她。
“不，不，月兒不是朕殺的，是皇后，是皇后殺了她！冤有頭，債有主，要找，你也該找她啊！”
陛下驚恐地后退，躲在了柱子下，探出腦袋盯著燕洛璃。
“是你授意皇后下的手，你忘了嗎？”
燕洛璃冷笑，一步一步走向他。
“我找過皇后了，她現在生不如死，也該輪到你了吧，皇帝陛下……”
話音未落，她已經走到了陛下身側，俯身，朝他伸出手。
陛下哆哆嗦嗦地抬頭，這才開始正視燕洛璃，正視自己的內心。
“宸妃是你帶走的嗎？你究竟想要什么，你才肯放了她？”
“陛下你什么時候開始在意一個女人了？所有人在你的眼里不都是棋子嗎？你也有對棋子上心的時嗎？”
燕洛璃諷刺地說著，慢悠悠地走進了宸妃的寢殿，慢悠悠地坐下，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上一口。
陛下在院子里站了很久，踏著落寞的腳步走進來，站在燕洛璃的對面。
“你是真的擔心她，還是擔心，你的解藥沒了，你沒有幾天活頭了？”
被說出心底的秘密，陛下的眼里滿是不可置信，他沒有說話，而是轉身，沖著空蕩的院落大喊起來。
“來人！有刺客！來人，抓刺客！……”
聲音回蕩，可是沒有一個人跑過來。
陛下喊得嗓子都啞了，貼著門，滑下去，坐在了門檻上。
“不會有人來的，你的愛妃也不會回來了，你從北齊打聽到的消息是真的，只是那個可以解毒的女子不是她，而是我……”
燕洛璃勾起嘴角，看著陛下的臉一寸一寸晦暗下去。
他想不明白，秦湘在的時候，他的身體確實好了許多。
“想不明白嗎，是我讓蕭炎接近宸妃，是我讓蕭炎給秦湘能夠抑制你毒發的香囊，也是我安排你最心愛的宸妃，和蕭炎私奔的。怎么樣，失去心愛的東西感覺，如何？”
她像是個勝利者一樣，站在他面前。
陛下死死盯著她的臉，這一刻，他才深刻地體會到什么是失去，什么是被算計，所有的一切仿佛都脫離了他的控制。
她是為復仇而來的，輕而易舉地，就講他逼到了如今的境地。
“朕早就該殺了你！你剛出生的時候就該殺了你！”
他怒吼著，踉蹌起身，雙手對著燕洛璃的脖子撲過去。
燕洛璃往旁邊輕巧轉身，陛下就撲了個空。
“或許這的確是你犯下的錯，斬草要除根，可惜，你錯過了，就再也沒有了！對了，忘了告訴你，我應該謝謝你，將這枚指環給我，秦湘其實，是我的人。”
“你！你說什么？！”
陛下怎么都沒想到，他寵了那么久的女人，他的愛妃，竟然是細作。
“你是不是很奇怪，為什么你會對她情有獨鐘？”
仿佛看出了陛下的所想，燕洛璃打算什么都告訴他。
“因為你中了癡情蠱，秦湘就是對你下蠱的人，當然，她之所以會走得那么干脆，毫無留戀，那是因為她被我中下了絕情蠱，就算你對她再好，她都不可能對你有半分的感情！
我就是要你嘗嘗愛而不得，眾叛親離的滋味兒！哈哈哈……”
燕洛璃瘋狂地笑了起來，背在身后的雙手隱隱地匯聚內力，斟酌著要不要對面前的人出手。
“你！……”
陛下踉蹌著跪在了地上，對于死亡的恐懼，讓他不得不低頭。
曾經的那些美好，就好似過眼云煙，在他決心選擇權利的時候，算不被隱藏了起來。
他不去看，不去想，不去回味，以為就可以過得心安理得。
現在看來，那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
“你想要的，朕都會成全，朕只有一個要求，善待南楚的子民，可以嗎？”
良久，他緩緩抬起頭，那張臉又蒼老了幾分。
燕洛璃點點頭，默默轉過身，她就是要全天下都看一看，他是怎樣的一個君主。
見她要走，陛下娜著膝蓋追了兩步。
“璃丫頭！璃丫頭！朕，朕真的有把你當作女兒，朕抱過你，和你一起捉迷藏，教你寫字，教你畫畫，這些，這些，你都還記得嗎？！
朕，朕方面也是真的愛你的母親，璃丫頭，朕不是一個涼薄之人……”
他直勾勾地看著燕洛璃的背影，祈求能夠得到一絲原諒。
然，燕洛璃不為所動，只是淡淡地留下一句。
“陛下難道忘記了，燕洛璃，早在三年前就被你給派人殺了，如今這個世上，只有月無心。”
話落，她的身影消失在了院中，只留陛下一個人呆呆地坐著，望著天空出神。
噗！……
埋藏在心底的種種情緒洶涌而來，堆積在陛下的心田。
他抑制不住，吐出一口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