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旭堯差異地看著燕洛璃，她雙目緊閉，眉心都擰在了一塊兒。
下意識地伸手，輕輕拂過她的面龐。
燕洛璃有了些反應，一把將他推到一邊，轉身就壓了過去。
“璃兒？！”
要是她再這么下去，寒旭堯真的不保證，自己還能撐下去。
“寒旭堯……”
她低低出聲，腦袋枕在他的胸膛。
“別動，就讓我這么靠著�！�
低低的聲音，帶著幾分倦怠，迷迷糊糊的，多了幾分柔情。
他輕輕摟著她的肩膀，嘴角不自覺地揚起淺淺的笑。
乖乖的躺著，就由她那么靠著，終究忍不住，流淌下晶瑩的淚珠。
“璃兒，我真的沒有想到，我們還能這么平靜的……”
“不要說話，不要亂了我的思緒，我怕控制不住我自己。”
燕洛璃抱著他的胳膊，語氣平和，頓了頓，她又繼續往下說。
“那日我在王府，情緒失控，反倒是因禍得福，雖然走火入魔，反倒是功力大增，在此之后，我的思緒也清晰了起來。
我懷疑，我康復的時候，不僅有忘情水的副作用，還有，還有被人施了迷心之術�！�
說著說著，她的眼淚就落了下來。
“這些日子，過去的記憶越來越清晰，那些抹不去的記憶，就好像是鐫刻在生命里。我的確恨過你，怨過你，可我也知道，你是多么的無奈，多么的難過。
我做不到原諒你，可我也對你狠不下心。
我把你留在身邊，是為了抵抗迷心之術。
等我恢復之后，你就走吧，江湖路遠，從此不復相見�！�
最后幾個字，燕洛璃的聲音微微顫抖，說著，她長長得嘆息。
“璃兒，你真的，要如此絕情嗎？”
寒旭堯這心口越來越疼，抱著燕洛璃的手下意識地緊了幾分。
他轉身將其抱入懷中，整顆心都在顫抖。
“你怎么可以說出這么絕情的話，璃兒，你知道，我根本舍不下你，你明知道……”
話沒說完，燕洛璃抬頭，堵住了他的唇。
“唔——”
寒旭堯頓在那里，滿是不知所措。
手捧著她的臉，觸及到她臉上的一片濕潤。
輕輕拂去她眼角的淚痕，寒旭堯將她緊緊抱在懷里。
“為什么？”
明明，她記得自己，明明還有情誼，為何要說出如此絕情的話。
“三國壓境，你以為他們只是為我威脅陛下嗎？你那么在意天下黎民，我此番作為，就已經是這南楚的罪人，你是南楚的鐵面戰神，你和我，終究都會是敵人。
過完這段日子，相忘江湖，是我們最好的選擇，不是嗎？”
寒旭堯抬頭直接吻了回去，霸道又用力，想將全部的柔情都告訴她。
舍不得，離開這僅有的溫潤。
“不，沒有人比你更重要，璃兒，我們可以回去的，我們……”
燕洛璃抬手堵住了他的唇，笑得溫婉。
“寒旭堯，你騙不過自己的心，就算你現在是個素人，可你的骨子里流淌的是皇家的血，你真的卸得下肩上的擔子嗎？”
她是多么的了解他，趁著清醒的時候，她要把這些話都說了。
只怕將來，她就沒機會了。
寒旭堯整個人僵直在那里，他默默的低下頭，若他真舍得下，早就已經不是現在的境遇了。
“可是……”
“你知道我來京城的目的，就是為了給我母親討回公道，我也知道，你不會阻攔我的。可是一旦我討回了公道，那就是他們興兵之時。
到時候，南楚勢必會被瓜分而食之，這一點，你心里也很清楚。
寒旭堯，我不知道陛下什么時候會服軟，但我相信，不會很長。
這段時間，我們就安安靜靜的過著，就當為我們的過去，畫一個句號吧。”
燕洛璃打斷他的話，靠在他的肩膀，緩緩閉上了眼睛。
他沒有再說話，只是靜靜地注視著她。
心頭就像是萬千的巨石壓著，喘不過氣來。
皇宮，皇帝在聽了燕洛璃的話后，傍晚時分，擺駕坤和宮。
剛到宮門口，就聽到里面凄慘地叫聲。
陛下驟然一頓，看著一旁的小太監，詢問緣由。
“這里面怎么回事，皇后她怎么了？”
小太監嚇得身體一晃，直接就跪在了地上。
“陛下，奴才，奴才也不知道，只是每日早上和晚上，都會聽到如此凄厲之聲，奴才只是個小奴才，不敢問，實在不知情啊，陛下�！�
小太監哆哆嗦嗦地說著，腦袋敲在地面，滿身的惶恐。
陛下看了看他，也不管，直接進了門去。
到門口，守在王府外的宮女倉皇跪地。
“參見陛下，陛下請留步，娘娘舊疾犯了，這會兒疼痛難忍，陛下若是又是找娘娘，還請等娘娘緩過來在……”
話未說完，陛下已經上前，一腳踹開了門，走了進去。
入目而來的，是皇后以奇怪的姿勢趴在地上，披頭散發，就好像是從地獄里爬出來的厲鬼。
她看到站在門口的皇帝，下意識地抱住腦袋，顫抖著背過身去。
如此丑陋的模樣，就那么展現在他面前，對于皇后來說，比這樣的生不如死更讓人難以接受。
陛下在門口站了好一陣才回過神來。
燕洛璃要他來的目的就在于此，她是要以這個來威脅自己。
腳底的寒意驟然升起，陛下邁著沉重的步子緩緩走了進去。
蹲在皇后身邊，伸出顫抖的手，按住她的肩膀。
“是璃丫頭做的吧？”
蒼老又沙啞的聲音微微顫抖，帶著來自于內心最深處的恐懼。
皇后艱難地抬起頭，渾濁的眼睛里淚水肆意。
干癟的唇不住的抖動，艱難地擠出話來。
“陛下……臣妾……臣妾……罪孽……深……深重，陛下……請讓臣妾……伏法吧……”
斷斷續續，極為虛弱地說完這句話，皇后像是用盡了全部的力氣，倒在了陛下的懷里。
一雙眼睛無神地望著天花板，充滿絕望！
“皇后！皇后！”
陛下的心慌了，搖晃著皇后的身軀，驚呼出聲。
皇后沒有反應，要不是難以忍受的疼痛導致的本能反應，還以為她已經沒了氣息。
見皇后安靜下來，守在門外的宮女們謹慎得走進來，小心翼翼地開口。
“陛下，讓奴婢們將娘娘扶回床上去吧�！�
“不必了，都下去吧�！�
陛下頹然地抬起頭，滄白的面容略微有了些血色。
他直接坐在地上，將皇后抱在懷里。
這或許是他第一次對皇后這般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