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過三巡,陸池儼然已經(jīng)喝多了。
可是看到燕洛璃站在朝堂之上,風姿不減當年,怎叫他不為之高興。
話音未落,他就先干為敬。
燕洛璃頓在那里,看著陸池,面露幾分尷尬。
沒等她說話,三省六部的大人們也齊齊圍了上來。
“臣等和陸大人一樣,很高興見到王妃,王妃您可算是回來了,我們就先干為敬,王妃您隨意。”
月無涯愣在那里,他沒有想到,燕洛璃在南楚的朝中,竟然還有如此威望。
愣神片刻,想起之前聽蕭炎說的,她喝醉容易出事,沒等燕洛璃端起自己的酒杯,就率先搶了過去。
動作過于明顯,以至于一眾朝臣的目光紛紛投向月無涯。
“宸王殿下,您這是何意?”
陸池不悅皺眉,質問出聲。
“心兒她酒量不好,幾位大人就不要再為難她了,就讓她以茶代酒回去各位,如何?”
月無涯解釋著,順勢倒了一杯茶,擺在燕洛璃面前。
燕洛璃酒醉鬧事也是家喻戶曉的,幾位大人面面相覷,笑著點了點頭。
好幾雙眼睛都灼灼地盯著燕洛璃面前的茶杯,透出幾分期許。
可她卻端坐在那里,心中透著疑慮。
“多謝幾位大人好意。”
思忖了片刻,她才緩緩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那幾位敬酒的大人,才算心滿意足,轉身回到自己的座位。
“王妃,雖然您是東月的公主,可也是南楚的靖王妃。此次前來就在京城多留些時日。”
陸池開口發(fā)出邀請,如今朝綱混亂,百姓們的日子一日不如一日。
急需有個人可以站出來,改變目前的局面。
而燕洛璃無疑是最好的人選,因為只有她在,靖王才會重回朝堂,重塑朝綱。
當然,這也只是他們的一點奢望。
“幾位大人難道忘記了?我是怎么離開這里的嗎?”
聽得到他們的話,燕洛璃不禁覺得有些好笑。
輕飄飄地說著,整個宴會的氣氛就變得凝重起來,幾位大人低下頭,砸了砸嘴不知該說些什么。
反倒是燕洛璃怡然自得,吃得津津有味。
秦湘安頓好陛下,往留音閣而去,她走得有些著急,和后面的宮女稍稍拉開了一些距離。
走到花園的時候,她聽到了熟悉的笛聲。
精神恍然一怔,朝著花園深處走去。
楊柳樹下,一抹欣長的身影靜靜佇立在那里。
風撩動他那身淺綠色的衣衫,一支玉笛在他嘴邊,隨著手指的跳動,流淌出動人的音符。
注意到有人靠近,笛聲戛然而止。
那風度翩翩的男子側過頭,目光落在秦湘身上。
“姑娘,別來無恙?”
溫潤的聲音響起,他朝著秦湘款款而來。
腳步在距她咫尺之遙處停下,手中的笛子轉了兩圈,收到了身后。
“你,你真的是北齊的衡王?”
還記得那日,他突然就出現(xiàn)在宮中,一曲合奏還未終了,人就走了,留下了她身上帶著的香囊。遂,她對這人的印象頗為深刻。
只是,他如今金尊玉貴地出現(xiàn)在面前,以至于她不太敢認。
“是,我與你的主子是好友,以后可還得相互照應。”
話音未落,身后的腳步聲傳來,蕭炎一個縱身就沒了身影。
留下秦湘呆站在原地,眼神中透著迷茫。
“娘娘,您來這里做什么,叫奴婢們一陣好找。”
隨身伺候的宮女小蓮氣喘吁吁地說著,上前幫著整理秦湘有些散亂的頭發(fā)。
秦湘回神,不自然地笑笑。
“方才看到一只可愛的小貓,就追了過去,沒想到它跑得極快,一會兒就到了這里,只是可惜還是讓它跑掉了。”
找了個理由搪塞過去,秦湘由宮女們扶著,朝留音閣的方向而去。
沿著走廊而去,還沒到達正廳,就聽到憤憤不平之聲此起彼伏。
“王妃,你是不知道啊,陛下最近越來越昏庸了!就連坊間**都封為貴妃,而且還寵愛有佳,絲毫都不顧及皇家的顏面!
若是丞相還在,絕不可能讓陛下做出如此事情來!真是紅顏禍水,天要亡我南楚啊。”
酒喝多了,一些老臣開始口不擇言起來。
“是啊……自從丞相被指控謀反下獄之后,陛下越發(fā)的喪心病狂,不斷地削弱官員和諸侯的權力,能干實事有威望的,能撤就撤能殺就殺,如今上位之人大多都是明哲保身,又或者是趨炎附勢。
我看,這南楚的天下,恐命不久已。”
一個白發(fā)蒼蒼的老臣罵著,他身旁的人趕緊捂住了白發(fā)老頭的嘴巴,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大人您還是少說兩句,免得惹禍上身。”
……
字字句句傳到外面,秦湘和宮女們都聽得一清二楚。
“娘娘,要不咱們別去了。”
那些老臣對秦湘始終都帶著敵意,小蓮擔心進去萬一哪個大人借著酒勁為難她……
“無妨,走吧。”
這樣的罵聲平日里她聽得可不少,早就已經(jīng)習慣了。
況且,靈主還坐在那里,她又怎么能缺席呢?
“幾位大人如此慷慨陳詞,可是月無心卻有一事不明,那宸妃娘娘,做錯了什么?”
眼中劃過一抹冰冷,一語中的,將那些侃侃而談的男人們給問住了。
“他是妖女,是來蠱惑君主,是來覆滅我朝的!”
不等片刻,就有一個醉醺醺的大人站起來,指著燕洛璃咒罵出聲。
話沒說完,燕洛璃手里的茶杯已經(jīng)脫手飛了出去。
恰好砸在那大人的胸膛,他一個趔趄癱倒在地。
“你們都說了,她不過是一介女子,如何有能力覆滅天下,你們這些男人平日里說什么仁義道德,說什么家國天下,家國天下要倒了,卻怪罪于一個女人?!”
不屑的質問,燕洛璃冷冷的眼眸掃過全場,強大的威壓震懾,誰也不敢再開口多說一句。
有點腦子的,已經(jīng)羞愧地低下了頭。
這時,秦湘在宮女們的簇擁下過來,一言不發(fā)地走向自己的位置,轉身感激地看了燕洛璃一眼,目光向后移,定格在蕭炎身上。
時間好像靜止了一般,所有朝臣都低下了頭。
秦湘就當是什么也沒聽到,輕輕抬了抬手。
“繼續(xù)奏樂,繼續(xù)跳舞……”
宮里又恢復了歌舞升平,寒旭堯站在背面的角樓,望著留音閣的一切。
寒七站在他身后,小心翼翼地詢問。
“王爺,咱們就在這里站著,真的不去嗎?”
就算隔得再遠,他也知道,寒旭堯的眼睛,所看的正是燕洛璃的方向。
明明是可以靠近她的機會,他為何要選擇躲在暗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