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燕洛璃決定再和他商量一下。
“那個……我能不能反悔？”
斟酌著語氣，燕洛璃艱難開口。
重明見她義無反顧的答應，心里正偷著樂，一聽她想改口，目光瞬間一凜。
“堂堂璇璣公主也想出爾反爾？”
重明轉身，盯著她那雙略帶心虛的眼睛，毫不客氣地質問，甚至在語氣里還加了兩分嘲諷的意味。
居然拿我的身份來壓我！
燕洛璃眉心微蹙，可惜，我不吃這套！
“那你也該知道，我不缺這幾百萬兩。”
滿不在乎地說著，她雙手交叉至于身前，扭過頭，十足的傲嬌。
“讓你答應的，也不是這區區銀子。”
重明不急不緩，輕飄飄的話剛好擊中了燕洛璃的想法，她抿著嘴，沒有再反駁。
都被人看穿了，也沒有必要去掩飾什么。
“三年就三年，但是，我要有活動的自由！”
說得，就好像是她最后的倔強一般，這樣子倒是有了幾分血性，見他嘴角抽動，似乎是勾起笑容，怕他又加什么條件，不滿地嘀咕。
“你看看，全天下，哪個人能有金枝玉葉的公主給當丫鬟的！”
“呵呵，好，一言為定。”
重明笑了起來，雖然帶著面具，但露出的嘴角所揚起的弧度甚是好看。
有那么片刻的愣神，燕洛璃就呆呆地注視著他，直到腦子一抽，痛得驚呼出聲。
“啊！……”
抬手捂著腦袋，弓著背趕緊坐下，五官都糾到了一塊兒。
“心兒！”
重明心一緊，趕緊上前，俯身看她，眼底浮現滿滿的心疼。
抬起手伸向燕洛璃的后方，想給一些安慰，猶豫片刻，沒有放下。
“你，你出去！我要休息了！”
燕洛璃抬眼看他，面色因為疼痛而變得蒼白。
強忍痛意擠出一句話，抬手就把他往外推。
果然，不能離這個男人太近。
她大口大口地呼吸，努力保持自己的內心平靜。
重明不放心，但看她厭惡自己的眼神，也只能留下一句好好休息，依依不舍地出了門，眼底透著凝重。
她頭痛有好幾次了，每次都是他們兩個似乎氛圍變好的時候。
這令他覺得很奇怪。
重明走后，燕洛璃趕緊休息，緩和了好一陣疼痛才慢慢消退。
比起之前，這一次的痛更為深刻。
難道說，只要我心念一動，這頭疾就會發作嗎？
燕洛璃似乎更清晰是怎么回事了，只是這頭疾一走就無影無蹤，她無處追溯。
為什么會這樣？！
無聲地問著自己，卻給不出答案。
困意來襲，她閉上眼睛，深沉地睡去。
……
鐘淑查證了關于秦湘的資料，急步進宮已經是次日早朝過后了。
陛下在南書房批閱奏折，見到鐘淑，陛下瞇起眼睛，透著慈祥的笑。
“淑丫頭，這幾天可有什么收獲？”
故作平常地問著，但是他的語氣還是和往常不同，竟然暗含了幾分期待。
“回稟陛下，臣女幾番查證，您當日所救的姑娘名叫秦湘，之前是萬花樓的花魁，后來與一書生相戀，那書生為她贖身耗盡錢財，現在兩人定居在城北的郊外，過著深居簡出的生活。”
一聽秦湘有相好的了，陛下的眼底劃過落寞，稍縱即逝。
面不改色地看著鐘淑，語氣轉冷。
“你去安排，午膳過后，朕要悄悄出宮。”
鐘淑錯愕地看著陛下，她并沒聽說陛下要去見那女子的意思。
眼底劃過遲疑，大著膽子上前一步。
“陛下，那秦姑娘原是青樓女子，您真要去嗎？”
他的決定令鐘淑不敢置信，可話一出口，就感覺到了陛下的不悅。
那犀利的眼眸，仿佛可以穿透心臟，讓她倒吸一口涼氣。
“是，臣女遵旨。”
要想在陛下面前站穩腳跟，就不能忤逆他的意思，當年燕洛璃的下場就是太自以為是。
雖然心里有些反感，鐘淑還是應了下來。
唯有獲得陛下的信任，她才能壯大整個中山王府，才能有實力和燕洛璃抗衡。
轉身出了南書房，鐘淑立刻去部署。
陛下到達城北的時候已經快接近傍晚了，遠遠的就看到綠意蓯蓉之中那一個簡陋的小木屋，不禁讓他心頭一顫，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仿佛看到了關月就站在屋檐之下，對他綻放出甜美的笑容。
不太濃烈的陽光穿過是從正好照在她的臉上，整個人都像玉一般通透無暇，就好像是降落人間的仙子。
“月兒……”
他低吟了一句，加快腳步往前走，路不平，差點被絆倒。
“陛下，您注意腳下！”
鐘淑緊跟在身邊，急忙伸手扶住他。
他這才站定，思緒回到現實，望著那座寥落的木屋，失神。
剛才，那是幻覺嗎？
木屋門口沒有人，簡單的竹架子上掛著白紗，隨風微微飄動。
落寞和心痛蔓延，陛下垂下頭，無線的悲愴一股腦兒都涌了上來。
“月兒，朕是再也見不到你了嗎？”
自顧自喃喃了句，發出一聲長長地嘆息。
鐘淑侯在旁邊臉上滿是震驚，陛下口中一聲一聲的“月兒”難不成就是燕洛璃的母親？
此刻，她疑惑了。
看得出，陛下對于這個“月兒”似乎有很深的感情。
既然如此，當年，他又為何要設計陷害關月，如今又要拼盡一切地除掉燕洛璃。
為什么？
沒等她回過神來，陛下已經收拾好了情緒，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
“走吧。”
兩人到了木屋門口，剛好走出來，她一襲素衣勾勒著動人的曲線。
黑色的長發隨意在身后挽起，幾縷碎發垂下來，被風撩起劃過鼻尖。
袖長的手指輕輕勾起，將它們置于耳朵后，提著裙擺跨出門檻，一抬頭就看到了面前站著的兩人。
溫婉動人的臉上凝起淺淺的疑惑，目光定格在那位上了年紀的男子身上。
瞳孔慢慢放大，驚訝浮現。
隨即，她倉皇地跪在地上。
“民女參見陛下，不知陛下到來，有失遠迎，還請陛下恕罪。”
哆哆嗦嗦地說著，她腦袋壓得老低，幾乎都快貼近地面了。
陛下還怔在那里，方才看她走出來的瞬間，整顆心都好像被點燃了一般，似乎所有的美好都匯聚其中。
見他沒有反應，鐘淑輕輕拉了拉陛下的衣袖。
“哦，快起來，快平身！”
說著，他屈膝俯身，親自將這跪在地上的秦湘扶起。
秦湘似乎害怕極了，身體不住的顫抖，下意識的避開陛下的手。
“謝陛下，快，快進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