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是什么東西?”
陛下不耐煩地掃了一眼。
“據說這是花神娘娘打敗了山賊,救下了整個浮云鎮的百姓后消失在林中之后留下的,臨月知府便將其作為祥瑞之物呈上。”
高公公解釋了一句,揮了揮手,命小太監把這些東西都拿下去,戰戰兢兢地看著陛下。
陛下皺著眉,面色陰晴不定地看著面前的奏折。
深信多疑的他一下子就聯想到了不好的事情,東月如此興師動眾的將燕洛璃推到那么高的位置,幾天之后便冒出了什么花神。
“高奇,可有人見過那花神的真面目?”
高公公頓了頓,大概也猜出了陛下的意思。
“回稟陛下,花神節上的花神都是帶著面具的,所以沒有人知道是什么模樣。”
“那就派人去好好查查。”
陛下冷冷地吩咐了一句,外面守門的侍衛捧著飛鴿傳書,急匆匆地跑進來。
接過一看,陛下的臉色立刻陰沉了下去。
燕路璃,你終于來了!
既然你到了京城,那么朕就讓你有來無回。
森冷的眼眸瞇起,透著無盡的殺意。
“靖王最近有什么動靜?”
自從他去了東月之后,就沒什么消息,似乎是刻意避開了自己的眼線。
“奴才不知。”
高公公勉強開口,他可以感覺到皇帝隨時都會情緒爆發。
“派人送信去東月,將他召回來!
冷冷丟下一句,陛下便憤然起身,雙手背在身后,快步離開。
留下高公公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抬手摸了摸額頭的汗。
得趕緊通知靖王才行,絕不能再重蹈三年前的覆轍。
千狼化作燕洛璃的模樣已經率先進了京城,可是等了兩天也沒有燕洛璃的消息。
他心里非常著急,可偏偏被陛下派去的影衛暗中盯著,不能有所動作。
燕洛璃和重明已經到了定州,找了一家客棧先住下。
還是三年前的那家客棧,燕洛璃現在房間的床邊,望著外面的景色。
春回大地,河邊的楊柳冒出嫩黃的新芽,烏篷船慢悠悠地往前游動,船夫手里搖動的漿發出“吱哩嘎拉”的聲音。
她就那么傻傻的站著,三年前的一幕幕涌上心頭,那埋藏心底的恨逐漸涌了上來。
寒旭堯,就是在這里,你選擇了你的家族,你的天下,你的黎民百姓!
就是在這里,你放棄了我們的約定!
在你心里,我始終什么都抵不過……
她的情緒越來越不穩定,內力外泄,屋子里的空氣不斷反轉攪動,繞著她周圍形成強烈的氣流。
咚……咚……咚……
門口傳來敲門聲,但敲了很久,里面都沒有反應。
重明皺眉站在門口,目光注意到面前的門劇烈的抖動,心頭一緊,猛地一腳將其踹開。
之間屋內簾子,床帳翻飛。
紙張,書本都繞著燕洛璃來回轉動。
她就那么背對著門,佇立在窗口,垂在兩邊的手緊握成拳頭。
身上的衣服和頭發隨著氣流上下飄動,就連屋子里的桌子、椅子、擺件以及花盆都受到了牽引,“咯咯咯”的響。
“吳姑娘?”
詫異地喚了一句,重明以為她走火入魔,立刻沖了進去。
感覺到有人靠近,燕洛璃一個轉身,揮手成掌就沖那來人的頭頂劈去。
眼前的白色身影逐漸清晰,燕洛璃的手蹲在半空,回過神來,收起了四散在周圍的內力。
“你……”
對于他的忽然到來,燕洛璃的眼底升起疑惑。
原來,她只是因為情緒波動,重明的臉上有些尷尬,隔著面具,并未被燕洛璃看到。
“我……對,該吃午飯了!
“哦!
燕洛璃應了一聲,掃了一眼自己的屋子,一場“風暴”下來已經弄得亂七八糟,嘴角不自然地抽動了兩下。
竟然被他看到這樣的場面,面子上有點兒放不下。
“好,走吧!
尷尬地收回揚起地手,自顧繞過重明先出了門。
重明趕緊跟上,遇上小二吩咐了兩句,就見燕洛璃站在大廳門口愣神。
他走上前,輕輕拍了拍她的肩。
“怎么了?”
“人滿了!
燕洛璃無奈地回頭,聞著客棧大堂里的香味兒,肚子已經餓得咕咕叫了。
環境嘈雜,但重明卻是聽得清晰。
“外面走走?”
指了指門口,重明淡淡提議。
她沒有拒絕,走在重明身后。
兩個人的裝扮比較特別,很快就引得周圍人的側目。
經過滿月樓的時候,燕洛璃的腳步停了下來,盯著不遠處的餛飩攤,眼眸瞇起。
“吃餛飩?”
注意到她的目光,重明小聲地問。
“我只是想起了某個朋友,走吧!
她回頭,笑容淺淺。
蕭炎,記得在這里的時候,和蕭炎就吃過那家餛飩。
也不知為何會想起來,只是一瞬間,那種久違了的感覺又消失得無影無蹤。
進了滿月樓,尋了一個雅間坐著,燕洛璃要了幾壺酒。
“不開心?”
見她似乎要喝個痛快的架勢,重明問出口。
“奉陪嗎?”
燕洛璃沒有反駁,而是拿起酒壺晃了晃,隨即昂起頭,直接往嘴里灌。
看著她這個樣子,重明的眼底劃過一絲心疼。
凄然一笑,他也拿起酒壺。
“好!不醉不歸!”
說著,他也跟著昂起頭,大口大口喝了起來。
濃烈的酒穿過喉嚨,有淡淡地灼燒感,吞下的那一瞬間,仿佛所有的煩惱都沒了。
一口又一口,燕洛璃本身的酒量并不好,一壺下去,腦袋就已經暈暈乎乎了。
可是心底還是郁結的厲害,她又拿起了第二壺。
全部喝干之后,整個人就呼啦一下倒在了桌子上。
“吳姑娘?!”
聽得動靜,重明放下酒壺,看著面前倒著的人,滿眼的苦澀。
他起身,到了燕洛璃身邊,將她抱起,安放在雅間里的躺椅上,用手探了一下她的脈搏。
“在你心里,我到底是什么?”
她忽然抓住了重明的手,微醺的目光凝視著他那張白玉一樣的面具。
重明全身一怔,疼痛從心底蔓延,逐漸清晰。
他張了張嘴想要回答,她卻硬撐著已經癱軟不堪的身軀,抬手就住了重明的衣襟。
“寒旭堯,你告訴我,我在你心里,到底是什么?!”
她加重了語氣,眼淚嘩啦啦地落下來。
重明怔在原地,從她的眼底,他看都了深沉的恨。
終究,她還是恨了自己。
“不,你不是他,你是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