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璃已經沒事了,涯,你也該回府了。”
見他還沒有離開的樣子,月無湮不耐煩地提醒。
月無涯這才戀戀不舍地起身,一步一回頭,走到門口,又停了下來。
“小璃,你要是有什么不舒服,就吩咐春蘭,太醫就在你的偏殿候著。”
說完,他轉過身,一腳跨出門檻。
好像還有事情沒說完,他又轉身叮囑。
“小璃,你還可以派人去本王府上,本王會立刻過來。”
“知道了,知道了……”
燕洛璃用力地點著頭,臉上有些無奈,從剛才進來,月無涯就一直關照個不停,耳朵都快聽得起繭了。
不耐煩地揮了揮手,表示自己會好好照顧自己的,月無涯才遲疑的轉身,親自給她關上了門。
回到王府,獨自繞過前廳,走在通往寢殿的花園小徑上。
忽然,一個黑衣人躥了出來,擋住了月無涯的去路。
月無涯靜靜的注視著他的背影,沒有絲毫的慌張。
“靖王,你這副打扮,來本王這宸王府,有何貴干?”
既然被識破了身份,寒旭堯也就沒有隱藏的意思,轉過身,扯下了面罩。
“念在靖王府曾給你一個藏身之處的份上,月無涯,你可否告訴本王,璃兒究竟為何會變成這樣?”
月無涯臉色一沉,看了看周圍,引著寒旭堯到了偏僻的角落。
“寒旭堯,你可知,這三年來,小璃都經歷了什么嗎?”
回想三年,月無涯的眼底閃過隱隱的動容,他一直都守在她身邊,他將一切都看在眼底。
寒旭堯的心一頓,他記得春蘭的話,不由得追問了一句。
“她怎么了?”
“你可知,她剛被救下來那會兒,字字句句都喊著你的名字。可是她傷得太重了,情緒波動,便吐血不止,只能以忘情水控制。可是她的執念太深,就算是忘情水,也只能壓制一時。
因為她之前強行用藥剩下孩子,寒氣入體,在恢復的期間,不受控制,她又必須每天都泡藥水。
那種藥就像是無數的蟲子鉆入經脈,四肢百骸都像是在被啃食,痛不欲生。
可就算這樣,她整整忍受了兩年。”
說著,月無涯的聲音有些許的哽咽,眼底閃動著淚花。
那么美好的年紀,她卻承受了太多的痛苦。
“可是你呢?你又在哪里?”
月無涯轉過身,直直的盯著寒旭堯,發出來自于靈魂般的質問。
“她最需要你的時候,她一聲聲呼喚你的時候,你在哪里?寒旭堯,她為了你,可以豁出性命,可你呢?你有什么資格來問她如今為何變成這樣,她變成這樣,難道不是你的父皇,你的母后,還有你!一手造成的嗎?”
寒旭堯愣在那里,喉頭苦澀,卻說不出話來。
“本王只希望,還能有機會去彌補。”
沉默良久,寒旭堯才緩緩的開口,艱澀的聲音里帶著愧疚。
“不必了,如今她在東月貴為公主,本王這個做哥哥的,會好好守護她。至于你,還是回你的南楚吧。”
月無涯冷冷地說著,抬手指向門口,意思非常明確。
“多謝。”
寒旭堯遲疑了片刻,漠然地轉身,背影一下子就顯得尤為蒼涼。
他從來都不知道,他不在地方,她是那么的艱辛。
哪里還有資格要她回去,哪里還有什么可以說服她的理由,璃兒,如果時間可以倒流,本王絕對,絕對不離開你身邊!
心底不住的吶喊,但卻無濟于事。
離開宸王府,他一個人游走在空蕩的街頭,直到天邊露出魚肚白,他才怔怔地走進國賓館。
像個傻子一樣站在自己的房間門口,眼底一片晦暗。
“爺,您這是怎么了?”
寒七守在門外,看到寒旭堯的身影,錯愕地走了上去。
瞧見他灰敗的面容,忍不住問了一句。
寒旭堯靜靜的佇立在那里,良久才有些反應。
目光淡然地掃了寒七一眼,緊抿的唇動了動。
“收拾收拾,回去吧。”
“王爺?”
寒七頓在那里,他可是好不容易確定王妃就在東月,這會兒是打定主意要迎她回國的。
怎么這下,就……
“去拿酒來!”
寒旭堯冰冷的聲音打斷了寒七的思緒,他回神應著,立刻去辦。
到底是什么樣的打擊,能把王爺打擊成這樣?
看著寒旭堯端起酒壇,昂著頭不斷給自己灌酒的模樣,寒七這心底泛起了嘀咕。
天已經大亮,寒旭堯一口氣喝得酩酊大醉,坐在房間的門檻上,半躺著,靠在門框上。
酒壇堆了一地,他還在喝。
晃了晃,沒有酒滴下來,他不滿地將壇子丟了出去。
“啪啦”……
酒壇子順著臺階滾落,碎成了好幾塊。
“寒七,酒!沒酒了!……”
醉醺醺地喊著,似乎沒有酒,他就沒了依靠一般。
“爺,您不能再喝了,您已經喝了十大壇了。”
寒七在一旁勸著,三年前王妃失蹤,王爺也不是現在這頹然的模樣,怎么見到王妃之后,就……
王爺到底和王妃之間發生了什么?
鐘淑端著早飯進來,看到一地的狼藉,還有倒在門邊的寒旭堯,眼底掠過驚訝。
“寒七,這是怎么了?”
“參見縣主。”
寒七行了禮,走過去,接過鐘淑手中的托盤,無奈地搖了搖頭。
“昨晚,穿著夜行衣出去了,回來就變成這樣了,也不知王爺去了哪。”
“寒七,快去拿酒!”
寒旭堯見酒還沒有來,直接掄起一個酒壇沖寒七砸過去。
鐘淑見狀,手一抬,恰好捏住了飛來的酒壇口,將其放在地上,轉身走過去。
“王爺,我扶你起來,你不能再喝了。”
勸著,鐘淑直接上前,將寒旭堯扶了起來。
他喝得太多了,身形一晃,半個身軀都落在了鐘淑的懷里。
鐘淑微頓,還未回神,高亢的聲音就響徹在國賓館的上空。
“璇璣公主駕到!……”
伴隨著聲音,一眾宮女太監整齊的分列兩旁,魚貫而入。
燕洛璃由春蘭扶著,款款而來。
她平靜的目光掃視了一圈,目光落在了寒旭堯和鐘淑的身上。
這兩人的距離有些曖昧,以至于燕洛璃的柳眉微微蹙起。
“皇兄說,本公主昨夜不小心傷了你,事關兩國和氣,命我今日過來看看,我看,倒是沒什么大礙。”
說完,她便轉身,沖一旁的公公輕聲吩咐。
“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