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怔怔地看著自己的兒子，眼底是說不出的悲愴和痛苦。
沒錯，她就是要賜死他們，就是要寒旭淵到了地下，還能享受太子一般的生活。
當(dāng)然這只是其一，更重要的是，就是要這些官宦之女平白而死。
那些大臣們，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女兒殉葬于被廢的太子，就會怨恨陛下。
她就是要陛下為寒旭淵的死付出代價！
寒旭堯不可置信地看著自己的母親，他從來都沒有想過，她竟然會變得如此殘忍。
“母后，那可是一條條年輕的生命啊！母后，你怎么可以如此殘忍，隨意剝奪他人性命呢？”
聽得寒旭堯的話，皇后不禁笑了起來。
“殘忍？你和本宮說殘忍？”
她笑得面容都扭曲了，隨后整張臉都充滿了冰冷。
“難道你們就不殘忍嗎？！你的父皇，親眼看著自己的兒子慘死，無動于衷！你呢，你和你的王妃為了謀奪太子之位，不惜設(shè)計害死你的親大哥，寒旭堯，你現(xiàn)在來和本宮說殘忍？！”
皇后伸手，指著寒旭堯的臉，眼底充滿了失望。
這皇城里的人，一個一個為了權(quán)利不擇手段，如今還站在這里堂而皇之的指責(zé)別人。
“母后，兒臣并未覬覦皇兄之位，璃兒也沒有設(shè)計陷害皇兄。皇兄已經(jīng)是罪臣之身，為了皇兄可以入土為安，請您莫再平添殺戮了。”
“你！”
皇后被寒旭堯的話堵得說不出話來，只能憤怒地看著他。
“本宮不管，要不是因為你們，他也不會被廢黜！”
頓了頓，皇后惡狠狠地瞪著寒旭堯，恨不得上前緊緊掐著他的脖子。
“母后，那今日，兒臣只能叫您失望了！”
寒旭堯上前一步，當(dāng)仁不讓，他絕不能眼睜睜地看著那么多無辜的生命慘死。
“反了！”
皇后揚起手，便是一個巴掌，狠狠抽在寒旭堯的左臉上。
清脆的聲音在陵寢中聽起來格外清晰。
寒旭堯捂著臉，看著自己的母親，眼底透著不可置信。
“母后……”
他喃喃了一句，目光變得更加冰冷，揮了揮手，隨行的侍衛(wèi)已經(jīng)走了上來。
“母后累了，你們扶她回去休息。”
兩個侍衛(wèi)上前要扶皇后的胳膊，皇后猛地掙扎，往后退了兩步，怒不可遏地看著寒旭堯。
“寒旭堯，你總算是漏出你的狐貍尾巴了吧！你出征在外，戰(zhàn)功赫赫，早就不滿于靖王的位置了，可是你知不知道，這么多年，本宮的身邊，就只有淵兒！
他活著的時候，本宮不能為他爭取什么，如今他沒了，本宮難道要他走得比生前還不如嗎？！”
皇后歇斯里底地質(zhì)問，渾身顫抖，眼淚抑制不住，順著臃腫的眼睛，滑落下來。
寒旭堯站在那里，他不知道該對一個痛徹心扉的母親說一些什么。
可，逝者已矣，不能平添那么多無辜。
“母后，此事，當(dāng)稟報父皇。若是父皇同意殉葬，那兒臣也無話可說。”
他沒有辦法，只能將皇帝搬了出來。
若是父皇有旨，就絕不會是母后的懿旨。
“你！你！……”
皇后氣得面色發(fā)白，抬手指著寒旭堯的臉，瞪了他許久，怒甩衣袖，轉(zhuǎn)過頭看著寒旭淵的棺木。
“淵兒，母后無能，你生前未能給你籌謀，你走后，還被人這么……淵兒！……”
她撲在棺木上，哭得撕心裂肺。
沒有了寒旭淵，這偌大的皇宮，她就真的連一個可以說話的人都沒有了。
深宮大院，她唯一的倚仗都不復(fù)存在。
燕洛璃，燕洛璃！……
都是因為你，都是你！
皇后扶著棺木的手慢慢攥緊，充滿血絲的眼底劃過深沉的仇恨。
一切都是因她而起，她怎么可以舒舒服服活在世上！
她的痛哭并未動搖寒旭堯的心，最后殉葬之事由陛下出面取消，所有人都退了出來。
陵寢門口的斷龍石落下，大地都為之震蕩了兩下。
“淵兒，淵兒！……”
皇后望著落地的斷龍石，掙脫了婢女的手，跑上前去，雙手扶著冰冷的石塊，不住的呼喚。
可是，不論她怎么喊，寒旭淵都不會再回來了。
看著皇后如此痛苦的樣子，寒旭堯的心底更不是滋味兒。
很快，京城又變回了原來的樣子，所有人都還是各自過著各自的日子。
靈犀閣沒有了燕洛璃，寒旭堯時常坐在里面發(fā)呆。
望著外面陰郁的天空，心底一片悵然。
“璃兒，你在行宮可好？”
望月行宮，鳳儀公主給燕洛璃打理了一個十分幽靜的院子，這里沒什么人打擾，甚是安靜。
每天，鳳儀公主都會過來陪她說說話，日子倒是清閑自在。
“我說你啊，明明心里就惦記著我那一根筋的弟弟，不如就回去？”
瞅著她天天愁眉不展的，鳳儀公主心底也不是滋味。
燕洛璃輕輕搖了搖頭，換了個姿勢慵懶地靠在睡塌上。
“這里挺好的，看到他我心底總歸會想起很多的不快，鳳儀姐姐，謝謝你還愿意陪著我，站在我這邊。”
鳳儀公主的眼底劃過溫柔，抬手將她身上的絨毯往上拉了拉。
“你別這么說，我們自小一起長大，你就和我的妹妹一樣。而那個生我養(yǎng)我的地方，卻只當(dāng)我是鞏固權(quán)利的工具，他從來都不在乎我們想要什么，他只在乎他需要什么。
璃妹妹，那里太冷了，你能夠想象嗎，那個你敬愛著的人，轉(zhuǎn)眼之間，你仿佛根本不認識他。”
說著，鳳儀公主的臉上帶著凄然，她沒有太子這般的籌謀，如果可以，她也真的很想揭竿而起，走上那被鮮血浸染的無極殿去質(zhì)問他，為何對自己的子女都能如此殘忍。
“不說這個了，我們說點開心的。”
注意到鳳儀公主落寞的眼神，燕洛璃笑著轉(zhuǎn)移話題。
“你呀，我跟你說，寒旭堯小的時候，最怕鳥了，因為他掏了宮里的雞舍，被大公雞追著啄，被直接摁在地上啄，可慘了。”
“這個我知道，他特別怕小藍。”
燕洛璃的“小藍”兩字剛出口，她帶來的孔雀就撲騰了兩下翅膀朝著燕洛璃飛了過來，落在廊檐下圍欄的欄桿上，叫了兩聲。
“哈哈哈……”
鳳儀公主回頭，看到那雄赳赳氣昂昂地孔雀，捂著嘴笑了起來。
“還有還有……他小時候還被夫子打過……因為他將夫子的墨換成了石頭，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