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臣知道，兒臣方才在南書房求父皇開恩，但父皇好像有所遲疑。”
寒旭堯凝眉，說出了自己的看法。
皇后臉上的笑容瞬間就消失了，眉頭緊鎖，透著無比的沉重。
“那，這么說，你皇兄，他真的在劫難逃了嗎？”
最后幾個字說出口的時候，皇后的聲音不住的顫抖，她難以接受這個事實。
“兒臣覺得，父皇還是不忍心的。”
思忖了片刻，寒旭堯說出了自己的推測。
虎毒不食子，就算孩子犯再大的錯，做父母的也不能趕盡殺絕。
哪怕父皇真的動了殺心，也只能饒他一命，否則他難以堵住天下悠悠眾口。
這個原因，他自然沒有說出來，而是直接轉移話題。
“母后，切勿太過擔心，還請好好保重身體。”
冷厲的鐵面戰神，在這一刻，眼神柔軟了下來。
畢竟那是生他養他的母親，盡管長大了，不怎么親昵了，可他始終都沒有忘記，兒時母親的疼愛。
“堯兒？”
皇后怔了怔，已經很久都沒有見過他這個樣子了，心中不由得一暖。
沒錯，她還有這個兒子……
可是她似乎對他，太過嚴苛，也太過冷漠了。
心底劃過一絲愧疚，她起身，慢慢走過去，顫抖地伸出手，捧起寒旭堯的臉。
“堯兒，這么多年了，母后都沒好好看看你，你長大了，真的長大了……”
說著，淚水溢出眼眶，順著臉頰滑落。
一把將他抱在懷里，再也壓抑不住內心的情緒，哇得一聲，終于哭了出來。
心底的委屈，已經足足壓了二十多年。
貴為皇后又怎樣，最終能夠依靠的，也不過只是面前這個兒子了。
可是他的心里，最重要的，卻是燕洛璃。
對，燕洛璃，只有燕洛璃能夠救寒旭淵的命，皇后抹了抹眼淚，眼底燃起了希望。
“堯兒，璃丫頭最近怎么樣？”
她緩和了一下情緒，扶著寒旭堯起身，一起坐了下來。
緊緊握著他的手，眼底透著殷切。
寒旭堯自然看出了皇后的意圖，臉上沒有任何的變化，只是淡然回應。
“肚子大了，身子重，在府里養著呢。”
話冷了幾分，意思很明確，要是想要璃兒出手，他第一個不答應。
他表現的很明顯，皇后心底一沉，便不再問下去，只是了解了的點點頭。
“沒事的話，那兒臣就先告退了，還望母后好好保重。”
說完，寒旭堯自顧起身，也不管皇后的臉色，一抖袍子轉身離去。
留下皇后望著寒旭堯離開的背影，眼底一片晦暗。
終究，她還是失去了自己的兒子嗎？！
寒旭堯剛走不久，派去東宮的小太監便急匆匆跑了回來。
“娘娘，娘娘，大事不好，大皇子，大皇子他服毒自盡了……”
皇后聽得消息瞬間定在了原地，整個世界仿佛在這一瞬間轟然倒塌。
愣了許久，她才緩緩地回過神來。
“你，你再說一邊，淵兒他……”
看著皇后這個樣子，小太監跪在那里，心底忐忑。
“回稟娘娘，服毒自盡了……”
小聲地又重復了一遍，那小太監抬起頭，就見皇后趔趄了一下，直接就向下倒去。
“娘娘！”
一旁的春桃和這小太監一同驚呼。
“快，快傳太醫！”
春桃急忙喊了一句，那小太監立刻跑了出去。
寒旭淵服毒的消息也傳到了靖王府，寒旭淵的親信悄悄混出東宮來到了燕洛璃的面前。
“你說什么？！”
聽得他服毒的消息，燕洛璃震驚地看著來送信的人。
“殿下服毒了，希望可以見王妃最后一面，還請王妃……”
他的話還沒說完，燕洛璃想也沒想就直接跑出了王府。
到了門口，跨上一匹快馬，就朝著東宮奔去。
她怎么也沒有想到，寒旭淵會服毒，他這樣的人，怎么會服毒呢？
更讓她自己想不到的是，聽到這個消息，她的心底會那么震驚，甚至塵封已久的傷口都震裂了，疼痛逐漸清晰。
為什么？！
明明已經不再去想他，不再去念他。
甚至，恨不得他死無葬身之地，可偏偏聽到他服毒自盡的消息，心底卻沒有絲毫的快慰。
一路奔到東宮，不顧守門士兵的阻攔硬生生闖了進去。
沖到寒旭淵的寢宮，只見他一身白色金絲鑲邊的龍紋錦袍，頭戴九龍南海珍珠冠，青絲挽起，梳得一絲不茍。
就那么平靜地躺在地上，眼神渙散地望著天花板。
眼底閃爍著淚光，往事一幕幕涌上心頭，似走馬燈一般在眼前略過。
他聽得開門聲，緩緩轉過腦袋，迷離的目光定格在那個倉促而來的女子身上。
已經很久，都沒有見過她這副模樣了。
心底嘆息了一聲，嘴角不自覺地揚起一抹溫潤的笑。
“寒旭淵！”
看到他倒在地上，面色蒼白，嘴唇發紫，燕洛璃即刻從懷中取出解毒的藥劑。
“快，快吃了它。”
燕洛璃焦急地跑到他身側，俯身欲將他扶起，一股熟悉的香味兒便撲鼻而來。
這個味道……
她頓在那里詫異地看著寒旭淵，慢慢將手里的解藥收起。
心底劃過一絲蒼涼，上一世最后的記憶洶涌而來，充斥著她的腦袋。
血紅色的記憶，將她隱藏在深處的仇恨全部都激發了出來。
寒旭淵看著她的臉色一點一點的冷下去，心底最后的那一絲美好，都湮滅了。
終究，就算是離去，都無法撼動她的心。
“璃兒，我……”
他艱難地張了張嘴，試圖想說些什么。
但燕洛璃卻直接打斷了他的話。
“你服下的毒藥，是給我準備的吧？可惜，我沒有解藥。”
燕洛璃淡然地說了一句，心底不免覺得有些好笑。
她曾經愛了一世的人，原來所有的一切都是陰謀，是他早就預備好的。
冰冷的目光注視著寒旭淵的臉，那張慘白的臉上慢慢浮現出驚訝。
原來她一早就知道，難怪……
呵呵，呵呵呵……
寒旭淵苦澀地笑了，一切都是他自己自作自受，怨不得燕洛璃冷血無情。
畢竟，是他預謀在先，是他之前一直都沒有認真的對待她。
既然被她看穿了，寒旭淵也沒有什么好隱瞞的了。
“對不起……孤，孤真的，真的不是……”
他想解釋，想告訴她，他對她的感情是真的，直到離開的時候，他才真真切切感覺到。
只是，此時再說這些，已經毫無意義了。
“寒旭淵，有什么話，你就說吧。”
燕洛璃無比平靜地看著他，盡量控制著自己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