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急之下,無塵的手環住了燕洛璃的腰,將她的倒下去的身軀往后拉了回來。
可是用力過猛,燕洛璃往后倒的時候,直接就靠在了無塵的懷里。
她迷迷糊糊的抬頭,黑色的長發順著她的脖子和肩膀滑落,那張白皙無瑕的臉呼之欲出。
迷離的眼眸,就像是水晶杯里濃郁香醇的葡萄酒,暈開了幾分醉意,在清冷中透出幾分妖嬈。
“大膽!”
燕洛璃站穩腳跟,回過神來,怒喝一聲。
揚手就沖無塵的臉打去,就快打中的時候,她的手忽然頓住,硬是收了回來。
方才也是多虧無塵及時出手,她才不至于摔倒。
“王妃恕罪,方才屬下是怕王妃摔倒才及時出手,并非有意冒犯王妃!”
無塵后退一步,跪在地上,拱手恭恭敬敬地解釋。
一舉一動,像極了這宮中的侍衛。
他這樣子,燕洛璃還不習慣,眼底有些恍惚,很難想象,高高在上的宸王殿下,說下跪就下跪,那是需要何等的心胸。
“你……你快起來。”
那并不是他的錯,趕緊彎腰,要將他扶起。
“王妃,這里人多眼雜,還請王妃自重。”
小聲地提醒,無塵自己跪著后退了兩步,沖燕洛璃扣首。
“多謝王妃。”
盡了禮數之后,他才恭恭敬敬地起身。
回到自己的寢殿,燕洛璃躺在床上一夜未眠。
無塵就守在她的屋外,望著布滿星辰的夜空,清澈的眼眸瞇起,眼底浸透著笑意。
腦海里是她差點摔倒的畫面,她倉皇抬起臉時的樣子;她向后靠在他懷里的力道;她發絲掠過的淡淡香味……
這個為了救他,不惜罪犯欺君的女子。
他決定,用自己的生命,去守護她!
次日清晨,小曼進去伺候,見燕洛璃盯著濃重的黑眼圈,不禁有些心疼。
“小曼,京中可有蕭鄭元的消息?”
“沒有。”
小曼搖了搖頭,拿了剛攪干的面巾遞給燕洛璃。
“我已經增派人手,守在京城的各個要塞,一有動靜,就會第一時間知道。”
小聲地補充了一句,小曼有些擔心的看著燕洛璃。
“我沒事,你去蘭兒那里看看,鳳儀姐姐怎么樣。”
支走了小曼,燕洛璃披頭散發地打開門,站在那里,望著刺眼的朝陽。
素手抬起,擋在眼前,斂去了過多的光輝。
目光游走,見無塵站在院中的大樹下,手里抱著佩刀,修長的身影有著一種難以言說的溫潤和恬靜。
燕洛璃看得微微愣神。
若是那張完美無瑕的臉,在這金色的陽光下,該是怎樣動人的場景。
東月的皇權爭奪有多么的殘忍,她略有耳聞,能在這場爭奪中存活下來,并且還有如此氣質,定不是一個普通人。
注意到燕洛璃的目光,無塵緩緩轉過頭。
就見金色的陽光將她周身都點亮,白色的素衣映襯著如瀑的黑色長發,純凈的不含一絲雜質。
這樣的她,能在權利的旋渦里站穩腳跟,實乃女中豪杰。
目光相觸,無塵像是觸及到了滾燙的巖石,趕緊收回。
看著他,燕洛璃擰眉,心底生出很多疑問。
一步一步走向無塵,就見一個小太監急匆匆跑過來,手里端著一封信,
“王妃,王妃,這是邊關的信件。”
小太監見到一身素衣的燕洛璃微微愣神,趕緊將信呈上。
目光盯著小太監雙手端著的信,燕洛璃的心便竄得厲害,不好的預感越來越強烈,顫抖的手緩緩伸過去,摸著信封,指尖滾燙。
鼓起勇氣拿起,將信拆開。
信是寒七的筆記,上面還沾染了血漬。
內容只有短短幾句:
王妃容稟:
王爺首戰中敵軍埋伏,身中劇毒。
解毒的丹藥毫無用處,軍醫束手無策,還請王妃速速前來救援。
“他,還是,逃不過嗎?”
看完信,燕洛璃踉蹌著后退了兩步,眼淚便從眼眶落落下來。
手里的信紙隨風飄落地面,掉在了無塵的腳邊。
無塵彎腰,將其撿起。
眼睛掃過信上的內容心中也滿是震驚,那個年紀輕輕就被譽為戰神的男人,如今卻命在旦夕。
抬眼看向燕洛璃,她面色慘白,錯愕的臉上有些恍惚,這一封信仿佛帶走了她所有的神采。
“寒旭堯……”
“我,我必須救他,我一定得救她!”
她自顧喃喃,轉身朝著天月宮跑去。
“父皇,父皇!”
她顧不得禮節,直接跑到了寢殿門外,被門口的衛兵攔下。
撲通!
她跪在門口。
“父皇,請父皇容許兒媳前往邊關,寒旭堯,寒旭堯他中了毒,無藥可解,還請父皇準了兒媳所求!”
聲淚俱下,燕洛璃一邊說,一邊對著那扇緊閉的大門扣頭。
里面沒有任何的聲音,因為邊關的情報,陛下也是剛剛得到。
靖王不僅首戰未捷,且身中劇毒,危在旦夕。
此刻,作為父親,他的心情也是焦急萬分。
可是作為帝王,他又得保持一個帝王該有的沉穩和睿智。
靜,靜得沒有任何聲音,只有燕洛璃一下一下的磕頭聲,以及她聲聲地哀求。
“請父皇容許兒媳前往邊關,請父皇容許兒媳前往邊關,請父皇容許兒媳前往邊關!……”
沒有什么比寒旭堯的生命更重要,如果沒有了寒旭堯,那么她的生命,也將變得毫無意義。
一直扣頭,腦袋磕破了,她也不知道疼。
眼淚嘩啦啦地往下落,整個腦海,只有寒旭堯,其他什么都不重要了。
終于,寢殿的門緩緩打開,陛下鐵青著一張臉站在門口。
冰冷的目光落在那個披頭散發的女人身上,看著鮮血從她的額頭順著鼻子流下,那顆堅硬的心終究還是軟了下來。
“高奇,去備馬。”
低聲吩咐了一句,彎腰將燕洛璃扶了起來。
“璃丫頭,一定要將堯兒救回來。”
顫抖的手拍著她的手,燕洛璃有微微的愣神,這是第一次,她從陛下的眼睛里看到,作為父親的悲愴。
“是!兒媳多謝父皇成全,兒媳定不負父皇所托!”
她說得鄭重其事,就連目光都異常堅定。
寒旭堯,你不許死,等著我!
心底念了一句,她轉身,消失在了清晨的金色陽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