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蕭將軍雖然也是蕭姓，可未必就是北齊皇族啊？”
張大人擦了擦額頭的汗，提出了自己的見解。
這案子審得，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真是要弄死個人了！
話音未落，柳長風淡然的聲音就飄了過來。
“但他是不被承認的皇族。”
柳大人也知道？！
主審的兩位大人更是錯愕得說不出話來，細看柳長風，恍然已經變了一個人，眼底壓抑著埋藏心底多年的憤怒和仇恨。
臉上閃過一抹殺意，他慢慢轉向蕭鄭元，如果可以，他恨不得立刻上前，將其碎尸萬段！
這一句話，拉開了蕭鄭元塵封已久的記憶。
曾經的屈辱，曾經的痛苦，曾經的背叛……
一件一件，歷歷在目，恍如隔日。
柳長風的情緒即將失控，內力外泄，縈繞周身不安地涌動。
寒旭堯快步起身，黑色身影閃過，封了蕭鄭元的要穴。
蕭鄭元詫異的抬頭，對上他素來都覆蓋著冰雪的臉龐，眼底的怒氣迸發，以內力沖擊，卻未能突破寒旭堯的禁錮。
“靖王，老夫真是小看了你，這件事你都能查出來！”
每一個字都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寫滿了蕭鄭元的不甘和憤怒。
萬古不化的冰雪下，看不出寒旭堯的任何情緒，只有無盡的冷漠。
寒旭堯的嘴角微微一動，沖張大人和何大人遞了一個眼色，示意他們繼續往下審。
兩位大人還是那一張滿是驚訝的臉，緩緩對視一眼才算是回過神來。
“柳，柳大人，你何以知道？”
這事兒可不是開玩笑的，且牽連甚廣，還涉及到北齊與南楚的外交。
“蕭大人可記得，二十多年前，你殺了玉蘭城馬家三十六口人？！”
柳長風怒視著蕭鄭元，那眼底幾乎要噴出火來。
當年，父親見他可憐將其收留，可沒想到卻給自己帶來了殺生之禍。
蕭鄭元低著頭，眼前血紅一片。
那是他第一次殺那么多人，甚至已經殺紅了眼。
鮮血，那里都是鮮紅的血，身上、地上、門上、窗戶上……
整個世界都彌漫著濃重的血腥味兒，他只覺得腦袋昏昏，清醒過來時，雙手是抹不去的紅。
清醒過來之后，無邊的恐懼才回歸腦海。
他連夜出逃，離開了玉蘭城，跨過邊界進入了南楚。
恰逢兩國戰亂，走投無路的他投身軍中，懷著對北齊皇族的恨，一步一步獲得了今天的地位。
“你和馬家是什么關系？”
又是一陣無邊的沉寂之后，蕭鄭元緩緩的抬頭，看向身旁的柳長風。
當年馬家全部被他殺死，怕東窗事發，他還曾經派人特意查過，確認已無人在世，竟然還有人知道！
“我就是馬成和，當年我在外收租，逃過一劫，你應當是做夢都想不到吧？！”
張大人跟何大人已經驚得下巴都快掉地上了。
柳長風竟然可以對著仇人馬首是瞻這么多年，難道說，他就等著今天，可以把蕭鄭元推入地獄嗎？
審訊查出來的不可置信的消息都很快報到了宮內，陛下瞇著眼睛，臉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緒。
揮了揮手示意進來報信的小太監退下，眸光落在了燕洛璃身上。
“璃丫頭，你一直在看書，可看出什么名堂？”
本不想自討沒趣，可陛下該是忍不住想聽聽她的見解。
燕洛璃不緊不慢地放下書，抬頭，淡然地看了陛下一眼。
“兒媳愚鈍，沒看出什么。”
陛下被堵了話，瞇起眼，細細打量著面前這個孩子，心底尋思：怎么以前怎么沒發現，這兩個孩子的性格有這么相似呢！
一個個的都逃不過感情，恨鐵不成鋼地瞪了她一眼，眉心舒展，目光變得意味深長。
“璃丫頭，有時候，有些事，不要執著于某一個點，別忘了抬頭，看一看蒼穹。”
燕洛璃猛地抬頭，呆愣的目光看向陛下。
陛下就那么沉靜地坐在那里，那看上去有些萎靡的老人，眼底的目光從未失色，就好比是天空的太陽，照耀著大地。
“去刑部走一趟吧，順便替朕稍句話：當年的血案，也務必查一個清楚，順便看看他們怎么審案的。”
見燕洛璃應當是開竅了，陛下趕緊把她推到寒旭堯那邊。
“是。”
燕洛璃有點不情愿地答應，起身出了南書房。
刑部的案子已經讓明鏡高懸之下的兩位大人焦頭爛額。
“靖王妃駕到！——”
伴隨著門口衙役高喊之聲，案子停了下來。
幾位大人起身，看著那清冷的瘦小身影走了進來。
“微臣參見靖王妃！”
燕洛璃冰冷的目光掃視了一圈，在寒旭堯地面前頓了一下，見他低垂著眼，似乎并不在意自己的樣子，心口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樣，立刻挪開目光。
“陛下口諭！”
略帶怒意的四個字，說得尤為響亮。
寒旭堯起身，和與其他人一同恭敬地候旨。
“傳圣上口諭，請靖王和兩位大人將馬家血案徹查清楚！”
“微臣遵旨，吾皇萬歲！”
燕洛璃抬了抬手，示意他們起身，淡淡吩咐。
“兩位大人繼續吧。”
目光落在堂中空了的那把椅子，眉頭微蹙。
“蕭貴妃呢？”
“回王妃，貴妃娘娘情緒失控，在后堂休息呢。”
張大人恭恭敬敬地回話，走向自己的位置。
點了點頭，燕洛璃又看了寒旭堯一眼，他還是剛才冷漠的樣子，心底的怒意便悄然升起。
不想見到他，一點都不想見到他！
她收回目光，氣鼓鼓地自顧去了后堂。
蕭媚兒的情緒緩和了不少，看到燕洛璃，那嬌媚的眼眸瞬間冷了下去。
“靖王妃，你來做什么？！”
在宮里的時候，她就一直刁難燕洛璃，這會兒她怎么會放棄落井下石呢。
防備在蕭媚兒眼底閃過，收起不該有的情緒，她昂著頭，就算是身陷囹圄，也要彰顯自己的高貴。
燕洛璃不緊不慢在她對面坐下，接過刑部衙役送過來的茶杯捧在手心，劃動了兩下杯蓋，對著淡青色的茶水吹了吹，抿了一口。
抬起頭，面色平靜地看著蕭媚兒。
“蕭貴妃，前面審著案子，可出了不少大事，你可知你那兄長是北齊的皇族。”
燕洛璃風淡云輕說著，將手里的茶杯慢悠悠放在桌案，抬起清澈的眸光，凝視著蕭貴妃的臉龐。
那張精致高貴的臉上，瞳孔之間放大，充滿了震驚。
北齊皇族？！
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