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那位公子醒了。”
蘭兒急匆匆來報,臉上還有未消退的恐懼。
燕洛璃心頭一喜,立刻趕回去,只見那人身上的潰爛消退了不少,臉上還有腫脹,不太看得清樣貌。
狹長的眸子里,像是摻了溫水,有著一種常人不曾有的平靜,盡管面目全非,在眉宇間,也透著常人沒有的高貴和淡然。
他看到燕洛璃的時候,目光微微怔了怔,但并未泛起任何的波瀾。
“你,救的我?”
他挪了挪,讓腦袋靠在枕頭上,好看得全面些,見她不說話,他有些著急,吃力地抬氣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他的手臂被她握在掌心,微涼的觸感自手腕處傳來,他一下恍了神。
燕洛璃為他切脈,脈象稍趨于平和,盡管更像是回光返照,她的臉色一直陰沉著,以他目前的情況,應(yīng)該可以移動,帶他一同前行,可省去回來的時間,更有保障。
“只是暫時緩解,還需月亮花為你解毒。連續(xù)顛簸兩日,你得撐住。”
她一邊說著,一邊小心翼翼地將他的胳膊塞回被窩。
那人愣愣地點了點頭,如春水一般純凈的目光打量著面前的女子。
“等……等……”
見她匆匆離去的背影,張口想叫住她,可是她的身影已經(jīng)消失在門外的黑暗中。
月無涯啊月無涯,你什么時候變得這么輕信他人了?
他自嘲地搖了搖頭,都不知自己在哪里,也不知此處是兇還是吉,居然就三言兩語,信了那姑娘。
他看了一眼四周,屋中的家具擺設(shè)都頗有品味,看來是豪門大戶,身處此處,也不知是福是禍。
“王爺,那人有些好轉(zhuǎn),不如一同前行,到時安在行宮,也好避人耳目。”
話音未落,寒七進來傳話。
“王爺,宮中傳話,北齊邊境軍事調(diào)動頻繁,陛下請您進宮商討軍情。”
寒旭堯的眸色一沉,怎么偏偏在這個時候,他知時間緊迫,她肯定選擇自己前往,雖說路途不算遠,可叫他怎放心得下。
“璃兒……”
思忖片刻,寒旭堯決定與燕洛璃一同前行。
話還沒說出口,就被燕洛璃打斷。
“飛鴿傳書給鳳儀姐姐,就說我這兩天就到。”
說著,她看向寒旭堯,臉上是一貫淺淺的笑,清澈的眼眸里寫著堅持。
寒旭堯起身,握住了她冰涼的雙手。
溫暖蔓延至燕洛璃的心田,燕洛璃心頭蕩漾了一下,眼底閃動著微光。
“不用擔心我,倒是你,若是戰(zhàn)事起,我定隨你一同出征。”
燕洛璃的腳步往前挪了挪,腦袋貼近他的肩膀,像一只小貓般眷戀地蹭了蹭,下巴被他挑起。
寒旭堯面無表情的臉上,嘴角微微抽動,他心底自是不同意的,可目前情勢不明,她所思,即為最折中的法子。
“寒七與你同行。”
思忖了片刻,他只能妥協(xié)。
就在剛才,燕洛璃回去的片刻,得到消息,東月的宸王月無涯不知所蹤,很可能已經(jīng)入了南楚境內(nèi)。
撿回來的那一個,如果是的話……
寒旭堯的內(nèi)心有些煩亂,事情太過突然,他還沒理清頭緒。
“寒七若是離京,太過引人注目,王爺派幾個得力的兵給我就好,我速去速回。”
燕洛璃覺得不妥,兩人陷入了僵持。
此時,管家過來匯報,高公公從宮中趕來,可見,情況緊急,容不得寒旭堯再耽擱下去。
“好。”
不情愿地應(yīng)下,他張口要再囑咐兩句。
燕洛璃已轉(zhuǎn)身離開,不給他“嘮叨”的機會。
“影衛(wèi)。”
回到房間,簡單收拾了一下,燕洛璃召來了阿琛。
“靈主。”
黑影悄無聲息地飄進了房間,阿琛跪在了燕洛璃面前。
“一會兒,你扮作隨行士兵的模樣,隨我一同前往望月行宮。”
“是!”
吩咐完畢,她又讓小曼去整一套與隨行士兵相同的鎧甲過來,給那東月的人穿上。
月已經(jīng)西斜,燕洛璃帶著一隊輕騎快穿過京城的街頭,直奔東方而去。
鳳儀公主收到寒旭堯的飛鴿傳書已經(jīng)是第二天清晨了,信上大約陳述了一下內(nèi)容,以及燕洛璃不日便到的消息。
驚訝和欣喜之余,她立刻派人收拾,準備迎接燕洛璃的到來。
又過了一日,時至傍晚,燕洛璃一行人終于到了行宮門口。
“璃妹妹!”
寒鳳儀早早便在門口等候了,見她到來,歡快的跑下臺階,將剛從馬背上下來的燕洛璃給抱進了懷里。
“鳳儀姐姐,這次,可得麻煩你了。”
她才說完,身后的一個士兵便從馬背上跌落下來,好在小曼反應(yīng)快,在他墜地之前將他給扶住。
鳳儀公主這才發(fā)現(xiàn),那個士兵與他人不同,想起信上的內(nèi)容,立刻吩咐身后的太監(jiān)將他抬了進去。
“這是怎么回事?”
燕洛璃來不及解釋,退了所有人,和小曼在殿內(nèi)為他診治。
從京城到行宮,他是硬撐著過來的,這會兒毒素在身體里迅速蔓延,恐怕熬不過明天早上。
“怎么會這樣!”
急得燕洛璃一拳砸在地上,頹然倒下,雙手抱著腦袋,心情極度復(fù)雜,蜷縮在地面,將腦袋埋在了膝蓋,腦中不斷地思索相關(guān)資料。
“小姐?”
小曼從未見過燕洛璃這樣,在她身邊跪下,輕輕撫著她的后背,投去關(guān)懷的目光。
屋子里,安靜異常,細小的聲音都聽得格外清晰。
又是藥王研制的毒藥,為什么又是洪天權(quán)!
燕洛璃抱著自己的手緊緊握成拳頭,抬起頭時,眼底滿是堅毅。
不就是陰尸奪魂嗎,我燕洛璃偏偏將這魂給拽牢了!
起身,整頓好自己的情緒,打開了緊閉的大門。
“璃妹妹。到底怎了?”
鳳儀公主在門口焦急地站了許久,見她出來才松了一口氣。
“好姐姐,幫我照顧著他,我去后山取藥引。”
丟下一句話,她便要走,鳳儀公主急了,伸手將她拽了回來,臉上寫滿了疑問,不失威嚴的目光緊盯著她的臉。
燕洛璃微微一頓,想起了什么。
沖帶來的士兵看了一眼,鎖定了角落里最不起眼的那個,伸手指向他。
“你,出來!其他人,在這里守著。”
阿琛往前跨出一步,到了燕洛璃身邊。
“鳳儀姐姐,人命關(guān)天,等我回來救了他,再告訴你。”
一邊說著,一邊掙脫了鳳儀公主的手,跨上快馬直接奔出了行宮。
天色已然暗了下來,從這里到懸崖邊還需要兩個時辰,能不能趕在花開之時將其摘下,還是一個未知數(shù)。
而就在燕洛璃離京的時候,寒旭堯隨高公公疾步趕往宮內(nèi)。
南書房,太子和蕭將軍以及丞相已經(jīng)討論了一陣,對于寒旭堯的姍姍來遲,眾人的臉上有些許的不悅。
“如今,靖王你是越來越有架子了,父皇急詔,你都敢晚個把時辰。”
不緊不慢的,寒旭淵的風涼話就飄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