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往里,周圍的樹木越來越高,也變得越來越茂密。
燕洛璃停下馬來,回頭沖蕭婉茹一笑。
那笑令她不覺毛骨悚然,環顧四周樹木濃密蒼翠,人煙浩渺,難道她……
心底漫過恐懼,刻意地和燕洛璃保持了距離。
“聽說你父親在這里打到一只獾,陛下很是喜歡。”
隨口咕噥了一句,燕洛璃已經下馬,低頭仔細尋了起來。
“父親也不過是湊巧。”
蕭婉茹還不知道御膳房那邊的案子,謙虛了一句,才明白過來,燕洛璃就是來這里找獾,想要討陛下的歡心?
轉念一想,的確,陛下寵愛她的程度,毫不亞于宮里的公主們,甚至比一般的公主還要得寵,若是自己找到的話,說不定能在陛下那里博得一些好印象。
隧,蕭婉茹跟著下馬,學著燕洛璃的樣子尋了起來。
林中窸窸窣窣的聲音越來越近,仿佛就在自己的頭頂,蕭婉茹不自覺的捏緊了領口。
轉過臉,就見燕洛璃的弓已經拉滿,上面搭著的箭不偏不倚地對著她的腦門。
“你,你要做什么?!”
蕭婉茹倒吸一口涼氣,下意識地后退了一步。
“趴下!”
燕洛璃大吼一聲,與此同時放出了手里的箭。
箭貼著蕭婉茹的耳邊呼嘯而過,釘在了她背后那顆大樹上,樹枝上纏著一條大腿粗細的蟒蛇,正好被飛來的箭射中了頭部,從樹上掉下來。
掉的也巧,就落在了蕭婉茹的腦袋上,嚇得她全身陡然一僵。
伸手往頭頂一抓,是一手的冰冷和黏膩。
此時,蛇的腦袋緩緩滑了下來,就在蕭婉茹的面前。
“啊!——”
一聲凄厲的尖叫,她像是羊癲瘋了似的,將蛇從腦袋上打落,一個勁的往前跑。
“蛇,蛇!救命,救命!……”
寒旭堯和寒旭淵聽到尖叫聲,急匆匆趕來,就見蕭婉茹抱著腦袋一路狂奔。
“旭堯哥哥,有蛇,有蛇,快救救我!”
她看到寒旭堯,像是看都了救命稻草一般,趕緊跑到他的馬下,驚慌之中,全然忘記了寒旭淵的存在。
寒旭淵的眼底閃過冰冷,不動聲色的收起,抬眸看向不遠處的燕洛璃。
只見她不緊不慢地走過去,撿起了地上那一條沒了氣息的大蛇。
“今晚的下酒菜有了。”
拎著蛇,能笑顏如花的,估計這天下,也就燕洛璃了。
寒旭淵的整顆心都系在了她燦爛的笑容上,失了神,眼睛也無法挪開。
寒旭堯的眉心微動,飛身而起,在燕洛璃身旁降落,就見她看向自己,將手里的蛇呼到了面前。
“王爺,晚上吃蛇羹,如何?”
還記得山洞里的那蛇膽,現在想來倒也沒那么難以下咽,心底反倒泛出幾許甜蜜,就算是冰山一般的臉龐,也抵擋不住她如陽光一般明媚的笑容。
他寵溺地拍了拍她的腦袋,向不遠處的寒七招了招手。
寒七下馬走了過來,寒旭堯有點兒嫌棄的用兩根手指捏著那蛇遞到他手上。
“趕緊送回去,吩咐廚子準備。”
箭頭還扎在頭上,寒七的心底不由得泛出寒意,王妃這箭,可夠準的。
“是!”
應著,抬頭,就見王妃的手在寒旭堯的袍子上蹭,心底不由一陣憋笑。
感情兒,王爺的衣服,成了王妃的擦手布了。
寒旭堯也注意到了,眉頭一揚,冷光一瞟,寒七立刻轉身離開。
再不走,倒霉的可就是自己了。
嫌棄的看著燕洛璃摸搓著的手,眉頭不悅地蹙了蹙,將她的手給撣落。
心底暗暗地心疼,本王的金絲黑龍袖袍啊。
“太子殿下,你怎么也來了?”
寒旭淵下馬,朝著燕洛璃緩緩走來,嘴角洋溢著以往一般溫潤的笑容,不同的是,這笑里飽含了幾許凄涼。
“寧夫人被襲,怕你們有危險,就趕過來看看。”
“多謝太子殿下。”
燕洛璃福了福身,目光頓在了不遠處,蕭婉茹一人站在兩匹高頭大馬之間,顯得孤單又渺小。
太子隨行的侍從就那么在馬背上坐著,看著她,沒有人在意她是否驚嚇過度,是否需要安慰,是否需要關心,是否……
“是我不好,讓太子妃受了驚嚇,殿下您還是快帶她回去休息吧。”
字字句句都透著疏遠,寒旭淵心底存著的關心,卡在喉嚨,沒有出口。
頹然地垂下眸子,無奈地轉身,看到蕭婉茹的身影,他的目光瞬間凝結成了寒冰。
方才,她的眼里只有寒旭堯,喚的也是他的名諱。
叫得還真是親昵!
垂在兩側的手慢慢收緊,蕭!婉!茹!——
“回去!”
翻身上馬,冷冷吩咐了一句,丟下蕭婉茹帶著隨從揚長而去。
蕭婉茹就怔在那里,望著遠去的隊伍,淚水模糊了視線。
在這個世上,似乎沒有人會關心她,她的光芒,永遠都不可能超越燕洛璃。
而他們的眼中,也永遠都看不到自己。
回眸,見燕洛璃和寒旭堯兩人依偎在一起,同乘一匹馬,心底的酸楚無人可知。
她默默地跨上自己的馬,風聲呼嘯,那是她內心的哀嚎。
燕洛璃,你真是絕好的一箭雙雕啊!
寒旭堯將燕洛璃緊緊抱在懷里,慢悠悠地游蕩在林間。
“這一次,你可過分了。”
耳邊忽然響起他低沉的聲音,燕洛璃抬頭,一臉不明的看著他。
寒旭堯修長的手指刮過她的鼻尖,眸子冷了兩分。
“璃兒小氣,王爺是知道的,誰要惹了我,我定數倍奉還。”
淡然的口吻,那張嬌俏的臉上寫滿了傲嬌。
算計她的性命,她怎會真的平靜到毫無波瀾。
沒有證據,不代表就得忍氣吞聲,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這一招,她可是練就的如火純青。
面對懷里這個聰明絕頂的女人,寒旭堯還真沒轍,只能說這一局她還擊得漂亮!
她從袖中拿出好幾截樹枝,樹枝上都沾著血。
“我查過,這是蕭將軍獵到獾的地方,這是我在那里找到的血跡。”
映著陽光,燕洛璃轉動樹枝,在干涸的血跡中,隱隱地泛著綠色,那綠色很淡很淡,但足以證明獾中也含有一笑而過。
有點意思……
燕洛璃瞇起了眼。
在阿才的胃部找出來的肉里,沒有此種毒藥的痕跡,看來下毒之人,并不知道此毒只對人起作用。
“王爺,你覺不覺得有點奇怪?”
寒旭堯輕輕點了點頭,這布局之人,明明已經將線索引向了蕭鄭元,為何還要殺人消證,把事情弄大呢?
兩人對視一眼,笑得意味深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