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素禾無視他人的怪異的眼光,淚眼婆娑的將寧易緊緊抱住,寧易如今還蒙著,那些錢財確實是他挪用的,怎么就聽說是沈尚書指示他手下的人栽贓給他了。
“我來,接你回家~”
黎素禾淺淺一笑,抓住了寧易的手,她至今還惶惶不安著,難以自信纖娘真有這么大的本事,真的能在這么大的罪名,移花接木到另一個人身上。
“好,我們回家~”
寧易垂頭對著黎素禾也笑了笑,反正已經沒事了,便不用糾結這些了,富貴榮華,無上權勢,經歷過才知道,那及得上與心中那人,白頭偕老。
黎素禾攙扶這一瘸一拐的寧易走遠之后,纖娘才拖著一個精美的食盒移出了拐角的胡同,嘴角浮出一抹冷笑。
笑完之后,眼神里透著隱隱的羨慕,這臨都的花花世界,紙醉金迷,唯有圣人才能不被誘惑吧,能回心轉意,便已經很難得了,無疑黎素禾是幸運的,纖娘斂了斂眉眼,便移動腳步朝著天牢走進。
“沈大人~”
沈雲在一堆滿是污穢的監牢里,盯著那巴掌大的一扇窗子,看著那微微透出來的光出神,他在沉思,自己究竟是哪一步走錯了,落得如此的田地。
一束光打在沈雲的臉上,即便這樣一把年紀,淪落到如此境地,他依舊端著上位者的尊貴,防似泥淖里破殼而出的一棵秀竹。
“你~,你是~,素禾嗎?”
監牢里光線很暗,暗的有人過來,需要片刻的功夫才能看清,在巴掌大的懸窗露出的那一道光暈里,有一個曼妙的身姿,緩緩的靠了過來,透著幾分熟悉。
未曾看到臉,但隱隱只看到了衣服上的花紋,跟簡約的發型,猛一看去有些想他前些日子收進府里的小妾。
“原來是你~”
直到纖娘走進到了面前,沈雲才看清了來人是誰,纖娘身上穿了一件十分素凈的青衣,未施粉黛。
不似曾經做花魁時風情萬種,明媚嬌艷,也不似在平日里做溫香軟玉老鴇時濃妝艷抹,八面玲瓏,正是如此簡單的妝容,到顯出幾分清麗可人。
“難得沈大人還記得奴家,奴家是否該感到榮幸~”
纖娘的嫵媚,是透在骨子里的,即便一身清淡的妝容,淡淡一個笑出來,漫不經心的一個眼神,抬手一攏發絲,都能撩的人心動不已。
“你是來看本官笑話的~”
沈雲皺著眉瞥了纖娘一眼,試問她這身風情,這些年不知迷倒了多少個風流公子,但哪又如何,偏偏她喜歡的那個,對她這樣的女人,動不了真心,有的只能是一時新鮮,一時興起。
“奴家一介粉塵里滾過的骯臟身軀,縱使大人淪為這階下囚,也比奴家金貴,笑也輪不上奴家笑呀~,不過大人可曾想過這一天,您從天上跌入塵埃里,也只有奴家不計前嫌,來看一看大人。”
雖說輪不上笑,但纖娘捏著帕子,掩著紅潤雨滴的唇瓣,嗤嗤的笑了笑,讓沈雲不由的心懷惱怒。
“看了看,笑也笑了,別在這礙本官的眼~”
沈雲一生,無論相貌還是才能,自詡高人一等,他萬萬沒想到,自己謹慎籌謀許久,至今都未想明白,是那里出了錯。
那些控告他的罪名,許多都不為人知,三條里兩條是他做的,不過夸大其詞了許多,剩下一條,手段風格相似,卻真還跟他沒什么關系,由此可見,讓他栽了的人,手段極其厲害。
“奴家好心來看大人,大人怎么不領情呢~,枉費奴家一片好意。”
任憑沈雲怒氣沖沖的對她,纖娘絲毫不為之所動,依舊笑顏如花,眸光帶魅,似乎沈雲越是生氣,她越是欣喜。
“貓給耗子拜年,你能安什么好心?”
沈雲正襟危坐在草叢里,冷冷的看了纖娘一眼,這個女人給他留的印象并不算很深,不過是有過幾夜風流,利用她幫自己做過幾間事罷了。
“俗話說,一日夫妻百日恩,大人不念舊情,但奴家可還念著幾分呢~,昔日您不曾也在奴家的石榴裙下,講過愛的。”
纖娘笑吟吟的捏著自己的帕子,臉中帶著魅惑的笑意,但眼睛里卻透著絲絲縷縷的恨出來,而此話卻激的沈雲那張臉一會青一會紫。
“就你,也配跟本官提什么夫妻之情~,自己覺得自己配嗎?”
沈雲輕蔑的瞥了一眼纖娘,在府中他妻妾無數,卻沒一人敢跟他提什么夫妻情分,因為他心里一直覺得,他的妻子只能是傅秋澄,唯有傅秋澄。
“在大人心里,奴家自然是不配,但配的那人,還拿沈大人當夫君嗎?沈大人自欺欺人這一項,奴家真還是自配不如。”
纖娘抿唇嗤嗤而笑,沈雲的臉色兀自陰沉了幾分,因為前些日子,他已經聽說,傅秋澄與瀲滟谷的神醫鐘靈已經形影不離,十分的親密。
即便傅秋澄嫁給他之后,從未提及過鐘靈,但他也聽說過,在嫁給他之前,傅秋澄與鐘靈互相鐘情已久,他才是那個橫刀奪愛之人。
若是先前想著,傅秋澄招惹那些人,是為了氣他,但鐘靈的出現,便足以說明,傅秋澄心里真的不可能有他了。
“奴家知道大人自心眼里鄙視奴家,覺得奴家臟,但大人可想知道,您為何落到了如此田地,而那舉發您的罪狀個跟證據,是怎么來的嗎?”
纖娘邊笑盈盈的講著,邊將手中精美的食盒放下,從里面拿出幾碟冒著熱氣的小菜出來,順便還拿出一壺上好的花雕酒,擺上兩個杯盞。
“你知道?”
沈雲驚然看向纖娘,纖娘垂眸笑了笑,拎起了酒壺,往兩只杯子都注入了酒,捻起一只,遞給沈雲,沈雲擰了擰眉,未曾接。
“現在可是大人有求與奴家,怎么連杯酒,都不舍得陪奴家喝嗎?”
纖娘舉著杯子遞到沈雲面前,沈雲垂頭看了看,深邃的眸光忽明忽暗的閃動,依舊沒有接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