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秋澄愣了一下,一時間沒有明白,鐘靈這句前言不搭后語的話,在說些什么。
“嗯?”
鐘靈策馬,又靠近了秋澄少許,眼睛怯怯的瞥了傅秋澄一眼,卻不敢與傅秋澄對視。
“你從沈家離開后,我一直在尋你,卻始終不得相見,于是便哪里有病災,便去哪里救治,無非是盼著,你能來尋我。”
傅秋澄被鐘靈這話激的一個激靈,塵封在記憶中的一件事,猝不及防的沖入腦海中,十五歲那年鐘靈的生辰,她不遠千里趕過去,給了他一個驚喜。
那時他在晉州一個不出名的小鎮(zhèn)行醫(yī),一向木訥的他眼眸里竟是難以掩飾的欣喜,呆呆的問她,怎么知曉他在這里。
那時的她俏麗一眨眼,伸手在鐘靈額前敲了一擊,對他說道。
“笨呢,找你還不容易,哪里有病災,哪里不就能尋到你了嗎?”
那時的鐘靈明明被她一記暴栗疼的齜牙,眼眸卻不肯離開她的臉,一臉傻乎乎的笑。
“難為你還記得?”
傅秋澄錯開視線一笑,她向來記性不是特好,也正是因為記性不好,即便是見證了家人一個個離她而去,被最信任人的人一再利用,連續(xù)兩次被所愛之人背棄,她依舊活的灑脫開懷,她記得慕錦月說過,這是她最大的幸運,亦是她最大的不幸。
“阿澄,我是認真的,我想你,一直很想你。”
鐘靈一把抓住了傅秋澄的手,傅秋澄漆黑的眼珠定在眼眶里,她想起多年前,每當分開個一時半刻,她總是笑嘻嘻的湊到鐘靈跟前,說一句,鐘靈我想你,來挑逗鐘靈。
當時不知費了多少工夫,才讓鐘靈蠅聲回他一句,我也想你,如今這般肉麻的話,他竟然也說得出口了。
“鐘靈,你怎么了?”
傅秋澄將手從鐘靈的手掌中抽離出來,臉上玩味的笑漸漸消失。
“阿澄,我知道我沒有資格在索取什么,但讓我跟著你好不好。”
鐘靈貼近過來,傅秋澄條件反射的朝后扯了些距離,盯著鐘靈沉默了片刻,才出口。
“鐘靈你可知,經年之后,我心中有過他人?”
鐘靈握著傅秋澄的手,不自覺的一陣抖動,抬眸斬釘截鐵的說道。
“怪不得你~”
傅秋澄抿唇冷笑,將自己的臉貼近鐘靈少許,那距離已經能夠清楚的看到,鐘靈那雙墨色琉璃般純凈的眸子,清晰的印著她的影子。
“那你可聽過,江湖上的傳言。”
彼此離的太近,傅秋澄口中帶著清香的口氣,劃過鼻息,鐘靈眸光微微動了動,將自己的聲調壓低少許。
“不過是無稽之談,我不信~”
傅秋澄臉上的笑容突然加深,再湊近了一份,因為鐘靈高出他一頭的距離,這個姿勢,她的眼睫恰好掃著鐘靈的唇瓣。
“若我說,是真的呢~”
說罷,傅秋澄一陣低笑,她能清晰的感覺到,鐘靈嘴角在顫抖,他終是怕了吧,滄海桑田,其實她哪還有曾經的影子,只是他執(zhí)著不信罷了。
“阿澄~”
就當傅秋澄想要將傾出去的身體收回,順便嘲笑一些鐘靈的愚鈍,然后一走了之,從此兩不相見識,卻不想鐘靈快她一步,將她一把攔住。
“無論你怎么說,你在我心中,一如當初,即便有變更,那也是我害的。”
傅秋澄將眸子愕然瞪大,鐘靈今日的種種舉動,都是她印象里的鐘靈做不出來的。
“你圖什么?天下女子千千萬,比我好的比比皆是,何必呢?”
即便將近二十年未曾見,她早已不是那個無拘無忌的少女,而他也不再是那個不經人事,一味純善的少年,傅秋澄依舊知道,有多少妙齡女子,愿意跟隨鐘靈。
“縱使她們再好,終究不是你,阿澄,你讓我隨著你走吧。”
鐘靈緩緩將傅秋澄松開,對上那雙無垢的雙眸,傅秋澄愣了片刻。
“即便我身邊并非只有你一人,你也愿意隨我?”
江湖流傳,傅家小姐踏入江湖之后,身邊美男層出不窮,雖有夸大,但并非子無須有。
“是~”
鐘靈回答的絲毫不帶猶豫,防似一根定海神針,定住了他的主心骨。
“呵~,多年不見,你倒是越發(fā)沒出息了~”
傅秋澄面上帶了一絲諷笑,那些隨著她的男子,也并非沒有存著幾分真心的,但大多是另有所圖,否則在這男尊女卑的天朝,誰又肯如此自降身價,圍著一個女子日日獻殷情。
“我~”
看到傅秋澄譏諷的神色,鐘靈方才的勇氣被卸了個干凈,一時心慌絮亂,不知該說些什么。
“呵~”
傅秋澄輕笑一聲,將手中的韁繩一拽,胯下的駿馬飛馳而走,鐘靈愣在當場,不知該不該追。
“愣著做什么,還不跟上,難不成要我八抬大轎娶你回去才肯走。”
走出不遠的傅秋澄突然勒住了韁繩,側頭嗤笑一句,便策馬而去,鐘靈一怔,滿目的欣喜,趕緊追了過去。
臨都的街道,日復一日的繁華熱鬧,人來人往,車馬如龍,待到世家貴族有辨識的馬車行過,便紛紛自動讓出一道可暢通的道路出來。
馬車不緊不慢,不急不緩的從中走過,車簾突然被一個白凈細嫩的玉手掀開了一角,露出一雙似是容納了漫天星辰的明眸。
“還是臨都好~”
一道甜美的聲線飄出,馬車中端坐的兩個人,一個笑顏盈盈,俏麗明媚,一個面容剛毅,卻在看向身邊之人是,眸中透著些許柔情。
“你喜歡臨都?”
聽到慕玨溫聲問她,縈落放下手中的車幔,回頭笑的依舊甜美靈動,想都未曾來得及細想,便答到。
“都城之中,臨都最為繁華,有誰不喜歡呢?”
慕玨若有所思的盯著那張笑顏如花的臉片刻,輕聲問道。
“那你為何少來臨都?”
慕玨從前時常聽墨煦提及,縈落每年雖會來臨都一趟,但不過是在皇宮匆匆露上一面,便消失的了無痕跡,明面上是貪玩來臨都瞧瞧,但私下里,是見見那個天子,好讓天子安心。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