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遠心中頓時百感交集,對一個人最大的懲罰,從來都不是讓他死去,而是讓他一生活在愧疚之中,見不到相見之人。
“不會的,永遠不會的~”
清遠將岳芷寒抱的更加的緊,想以此來緩解自己的不安,跟岳芷寒極度缺乏的安全感,他念了她這些年,那舍得負她。
因為岳芷寒脖頸跟手掌,都被劍霜的劍弄傷了,清遠讓丫頭尋來藥箱,便全部讓她們出去,帶岳芷寒回了屋。
兩人坐在床邊,十分輕柔的幫清遠包扎了起來,即便動作放的很輕,依舊時不時的抬頭看一眼岳芷寒。
“疼嗎?疼的話你要說,我再輕點~”
岳芷寒垂眸而笑,清遠如今的動作,已經算是小心到極致了,他還能如何輕了去,再輕怕是就根本碰不到自己了,她還從來不知,清遠這樣淡定脫俗之人,還有如此一面。
“還從沒有人這么輕柔的給我上過藥,一點都不疼~”
清遠抬頭神色有些凝重的看了岳芷寒一眼,這哪能不疼呀,這么深的傷口,尤其是手掌上的,都能看到白骨了。
“我第一次覺得,自己這般無能,看著被人傷了你,卻什么都做不了。”
清遠將紗布一圈一圈,動作極其輕的在岳芷寒手掌上纏繞著,面上有著極度的心酸跟自責。
“真的不疼,這些年我在軍營摸爬滾打,多重的傷沒有受過,這樣的傷根本不算什么,不信你看~”
看清遠已經將她的手掌包扎好,卻滿心自責的模樣,岳芷寒起身,將外衣直接的退了下來,清遠當場驚的目瞪口呆。
“你~”
還未來得及驚訝,岳芷寒就這樣將衣服在他面前褪下,展現在眼前的場景,讓清遠心頭泛出無窮無盡的酸澀出來。
那白皙的皮膚之上,縱橫交錯的全是疤痕,有劍傷,刀傷,還有燒傷,尤其是胸口的位置上,就離心臟半寸的地方,有一個明顯的箭傷。
“還疼嗎?”
清遠小心翼翼的將手探過去,撫在岳芷寒疤痕之出,即便都已經成了陳舊的瘢痕,清遠還是將手放的極輕。
“早就不疼了~”
岳芷寒說的極其的輕描淡寫,防似這些傷都不在她身上一樣,但她越是如此,清遠越是心疼,一把將岳芷寒抱在懷里。
“但是我疼,好疼~,你這些年都經歷了什么?”
清遠的聲調有些發緊,停在耳聽,多個字眼有著顫音,岳芷寒詫然怔了怔,回抱了清遠一下。
“都過去了~,我真的不疼了。”
清遠不由分說的將頭埋進岳芷寒的頸窩里,岳芷寒明顯的感覺到,有濕潤而滾燙的東西,滴在了脖頸之中。
岳芷寒心頭促然一震,清遠這些年在萬福寺之中,早就看遍了塵世滄桑,聽遍了人生疾苦,心早就修煉的超乎世俗之外,現在竟然為了自己身上的幾道傷疤,掉了淚。
“以后讓我跟你同生共苦好不好,再不要一個人去默默承受這些了。”
溫熱的語氣滑過脖頸,也溫暖了岳芷寒這些年被冷掉的心,岳芷寒一把將手撫在清遠肩上,將清遠推出她身體半寸。
“我記得,我還欠你一個名字是不是?”
因為清遠身量比岳芷寒高出許多,岳芷寒抬著眸子,盈盈的眸光掛著一份笑意跟俏皮,他防似有看到了那個坐在桃花樹杈上,對著他盈盈而笑的女娃。
“不記得的只有你自己?”
那次相逢,成了清遠永遠忘不掉的一個春夢,岳芷寒在桃花樹上的笑聲,跟笑顏,早就刻在了他心上,此生都無法再除去了。
“怎會,一直不曾忘過,今日我想給你個名字可好?”
雖然那次初見,岳芷寒并未向清遠這般情根深種,但偶然也會在閑暇時,想到萬福寺那個見過的小和尚,想著得空了在去看一看,可惜她著實太忙了,一直抽不開身。
“你想給我換什么名字?”
當初誰都知道是岳芷寒一句戲言而已,兩個人都沒想過,多年之后,會以怎樣的方式重逢,但對于岳芷寒給他換個名字,清遠一直有著自己不為人知的期待。
“夫君~”
輕緩的兩個字,猝不及防的拂過耳畔,清遠當場驚的目瞪口呆,難以置信的看著岳芷寒。
“你~,你說什么?”
岳芷寒揚眉而笑,沒有再答一句,而是伸手扯下自己的外衫,嗤啦一聲,將那火紅的外衫撕成了兩截。
好在外衫夠大,一截披在自己身上,一截披在清遠身上,盡然將兩人的上半身披了紅,她拉著清遠對窗而跪。
“黃天在上,厚土在下,以天為媒,以心為聘,岳芷寒今日要與夫君結為連理,從此生死相隨,不離不棄。”
說罷,岳芷寒對著窗子連續拜了三拜,便側頭掛著款款笑意,眸子之中滿懷期待的看著清遠。
“身份使然,我無法給你一個光明正大的婚禮,但方才的每一個字,都是出自真心,你可愿意?”
皇上一個賜,將清遠以男寵的身份,給了她,就已經顯然,她不能跟清遠有一個為人所知的婚禮,但岳芷寒從不是一個注重形式的人,但她不知清遠是不是。
“得妻如此,夫復何求~”
清遠溫和而笑,也趕緊對著窗子,防著岳芷寒拜了三拜,看清遠拜下去,岳芷寒臉上的笑容,更是濃的化不開了。
“夫君~”
清遠拜完之后,岳芷寒緊接著,便柔聲喚他,清遠回眸看拉過去,眸中僅是似水溫柔,起身直接將岳芷寒抱起,朝床榻走去。
風月無盡,夜風微涼,這邊一夜溫聲細語,喘息交疊,那邊的人還是昏昏在睡,眉心凝結,冷汗只冒。
直到天微微而亮,萬丈余暉之下,被前塵往事,無邊夢魘了一晚上的人,愕然從床榻上坐了起來。
“落落,你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