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聞赫連子慕吐出一個極其清淡的好字，墨喣愕然抬眸與赫連子慕對視，那上無波無瀾眸光，散著比月色還要沉靜的光暈，那張俊逸飄然的臉像是一塊白玉，溫潤而恬淡。

雖然赫連子慕一真說話很低沉，但依舊還能察覺到，他的聲線有中清甜的味道，但這股清甜也只有她某個詞說的調(diào)高一些時，才能捕捉到。

“怎么了？”

墨喣的眸光看的有些發(fā)直，赫連子慕抬手捏住酒壺，緩緩將墨喣面前那半杯清酒斟滿，她的指頭十分纖細(xì)修長，如白玉雕琢般的無瑕晶透，煞是好看。

墨煦心中又是一陣荒神，他總覺得赫連子慕這人美的有些不太真實，即便如今離的如此之近，他依舊有在夢中之感。

“沒事，只是有些意外~”

墨喣干笑的收回了視線，其實他是一個十分聒噪多言之人，但因為知曉赫連子慕生性喜靜，他平常話出口，都是思量再三，能簡化便簡化的說。

微微抬頭，那一抹驚鴻之影，便落在自己眼眶之中，與他越是貼近，便入魔更深，昨夜他竟然夢到赫連子慕一身女裝，美妙絕倫的模樣，對她淺淺而笑。

正是那一笑，讓他從夢中醒來了，因為他心里太過清楚了，赫連子慕臉上，是不可能有那種純凈污垢，卻又發(fā)自內(nèi)心的笑容的。

“若無清風(fēng)吹，香氣為誰發(fā)~。”

赫連子慕將手邊那白玉雕琢的酒杯握在手中，那芳香撲鼻的蘭花氣息更是濃烈了，她突然想起，墨喣的母妃曾跟自己的父親曾有些淵源，算得上為數(shù)不多，讓自己的父親欽佩之人。

素問蒼靈才女小榭姑娘，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做出的點心，泡出的茶，釀出酒都是上上品，天朝多少名人雅詩，為博她一句妙語點評，絞盡腦汁，如此這樣一個高潔人，卻在宮中為權(quán)勢喪身。

后來有不少的青年才俊，文人雅士，以她為題，做出近千首詩詞出來，如今還常被人吟唱，堪稱絕妙。

“這是我母妃生前最喜歡吟的兩句~”

聽到這句詩詞，墨喣心中猶如萬千愁緒，噴發(fā)而來，他三歲喪母，對母妃基本上沒什么記憶，關(guān)于母妃的一切，都是后來聽她生前時，在身邊一個嬤嬤說起的。

她說母妃長相清麗文雅，氣質(zhì)端莊和善，在宮中不爭不搶頗為安分，也不與任何人來往，但唯獨時常進入驚華宮，跟皇后娘娘親近。

但也因此，收到皇后娘娘的庇佑，在宮中為她擋下許多明道暗槍，她母妃不在乎地位，但皇后依舊還是將她的名分抬到了四妃之首德妃的位置。

因為驚華宮不準(zhǔn)外人進入，每次都是母妃一人進出，所以她并不知道母妃當(dāng)時，在驚華宮跟皇后說些什么，只是跟外人一樣，只知母妃跟皇后私交甚好。

嬤嬤對母妃最后的記憶，便是朝堂因為正宮無所出，聯(lián)名要求廢后之事，愈演愈烈的緊要關(guān)頭，那日母妃起的比平時早一些，親手為他穿好衣服，做了早膳，還親手喂給他吃，頗為慈善。

母妃入宮之前曾在蒼靈開過一間名為清雅小謝茶館，是文人雅士品詩賞文之地，只要在天朝才名在外之人，皆以能入的了清雅小謝，嘗一嘗老板娘坐的小菜，泡的清茶，釀的蘭花釀為傲。

只要用過這三樣，才會被世人接受，他文采斐然，因為母妃眼光獨到，對詩詞歌賦的品味及佳，就連字跡，在女子之中，僅僅位于有錦字千金美譽的皇后之后。

但嬤嬤說，母妃入宮之后，便再也不曾下過廚了，原因不明，可能跟皇后入宮不再提筆一個原因吧，但那日卻一反常態(tài)的下了廚，為他做了早膳。

飯畢之后，便攜帶著他一同進了驚華宮，一個時辰之后，母妃一個人回了寢宮，將寢殿門關(guān)緊，將所有宮人驅(qū)趕出去，待到黃昏之時，宮人久叫門不開，無奈破門而入，發(fā)現(xiàn)母妃懸梁自盡了。

至于為什么，又發(fā)生了什么，外面多有流言，傳的最盛的，便是皇后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為了解當(dāng)時的困境，做出了殺母奪子的事情。

他在母后身旁長大，沒人比他更清楚，母妃有多憎恨那個皇后的位置，又多么想要一死了之，說她為了這些逼死自己的母妃，他怎能去信。

“節(jié)哀~”

墨喣將手中的酒杯攥的越發(fā)的緊，緊到不斷的顫動，像是在壓制他內(nèi)心翻涌的情緒，赫連子慕突然伸手過去，在墨喣手背上拍了一下，墨喣即刻平靜下來，聽得赫連子慕清淡的吐出這兩個字出來。

“都過去了，想想沒有什么好傷心的，到顯得矯情了，讓你見笑了，我至今連母妃長什么樣子，都不知道，有什么資格。”

墨喣的語調(diào)恢復(fù)了平常的輕快，其實他在赫連子慕面前從未用過這樣的語調(diào)，到顯得有些刻意，赫連子慕垂眸閃動著異樣的色彩出來，將自己的手收了回來。

“母親~”

赫連子慕突然用極其輕微的聲調(diào)，喃喃吐出這兩個字出來，墨喣愕然看著她，突然想起外界傳言，曾于先皇后齊名的哪位天籟弦陽仙人醉，右相千金顏弦陽曾是難產(chǎn)而故，赫連子慕是從來沒有見過她自己的生母的。

“子慕~”

墨喣輕聲喚了赫連子慕一聲，赫連子慕微微將眼簾抬了一毫，嘴角浮出似有似無的笑意出來，那笑盡是苦澀，墨喣本想出口寬慰赫連子慕一句，卻不是說些什么。

“唉~，你……”

還未等墨喣想到說些什么，只見赫連子慕將手中的酒杯湊近了唇邊，一仰頭，在墨喣來不及阻止之下，一飲而盡。

“好清香的酒，這清雅小榭的蘭花釀果然名不虛傳~，難怪至今都讓這天朝的名人雅詩念念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