禪洞外洞, 燈火搖曳。

釋空禪師單腿屈起坐在蒲團上, 一張臉晦暗不明, 目光垂落在地面，不知神思游在何處。

總是藍芷攪惹了釋空禪師, 才令他如此吧。

藍芷輕手輕腳在釋空禪師身旁坐下，如燒香拜佛般虔誠道:“禪師, 對不起，我讓你生氣了。”

釋空禪師在藍芷坐過來時就抬起了頭，此時被問，他也不去看藍芷, 只是目視前方, 聲如平靜無波的湖面:“你是不是找裴珺找得覺得每個人都是裴珺？”

“也沒有啊。”藍芷低聲糯糯, “就是覺得凈緣眉眼間有點像裴珺，可能是裴珺的轉世。而禪師……而禪師……”

“本座怎么了？”釋空禪師看向藍芷, 眸光冷如夜里的螢光。

那冷冷的光灑在藍芷的側臉，偏偏生起了燥熱，藍芷低下頭去，掰弄手指:“我……我也不知道。”

“是不是凈緣跟你說了什么？”

雖未抬頭看，但藍芷發覺那眸光愈發灼灼，她那顆小芳心又忒忒起來:“沒……沒有。”

“你不承認, 本座這就去找凈緣。他不是還沒離開澤心寺呢么, 再抄幾遍佛經，砍幾堆柴火？”釋空禪師起身要走。

藍芷扯住了釋空禪師的廣袖，抬頭:“凈緣他……是跟我說了幾句, 無意中談起的。”

“說了什么？”釋空禪師就這樣俯視著藍芷。

這個角度看釋空禪師竟然沒有雙下巴。額，怎么這個時候還有閑情端看禪師的臉。藍芷擯棄她無端端冒出來的想法，站了起來，如實道:“說禪師的相貌在得道后有很大變化。”

釋空禪師眼眸一動:“具體，怎么說？”

“說禪師以前好看。現在也好看。”都是好話，禪師你放心，雖然形容詞不多。

“就這樣？”

“是。”藍芷重重點頭。

釋空禪師目光虛落在一個火壇子上，跳躍的火光映在眼眸里。須臾，他收回目光，用著關心徒弟感情生活的口氣道:“藍芷，本座很想問一問你，你到底喜歡裴珺什么？他怎么就能讓你連修行都專心不得？”

釋空禪師為人正直，深沉內斂，不失為一個好的傾訴對象，藍芷吐露心聲:“以前，我以為是因為裴珺好看的臉。可我見到凈緣，并與凈緣相處一段時日，我發現我并不喜歡凈緣，盡管凈緣的相貌跟裴珺有幾分相像。我想我也不知道為什么會喜歡裴珺，或許就是一種感覺吧。說不清，也道不明。”

空氣似在這一瞬不再流動，釋空禪師的眸光也凝結了。

良久，良久。

最終，釋空禪師的勸告打破堅冰似的氣氛。

“那你且當記著，那個曾讓你有著心動感覺的人，已經完完全全消失了。這世間，已再無裴珺其人。”

藍芷收回望向釋空禪師的目光，盯著腳尖許久，輕輕道了一聲‘好’，語聲多少有些苦澀在里頭。

“想你當是學著放下了不少次，卻也因一點苗頭重新拾起念頭不少次。這一次過后，希望你真的收起心念，好自修行。”釋空禪師頓了頓，“本座委實不想再費口舌提醒你。”

藍芷揉揉鬢角，不好意思地笑笑，她確實挺反復無常的，毫不夸張的說，有時一日可生好幾個念頭。

“禪師辛苦了，禪師請喝茶。”藍芷跑去倒了一杯熱乎茶，雙手奉上。

作者有話要說：釋空禪師:世間已無裴珺其人，有的是與之大相徑庭的本座。

回酉綿:小和尚離開寺廟是因為男主家里面。具體為啥不說了，能猜到的。

男主以前帥還是現在帥這個事，額，不同的帥，不好比較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