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妖來過？”釋空禪師的語聲是鈍的, 連也目光是鈍的, 微不可察地閃爍不定。

藍芷點點頭, 眼見釋空禪師鼻尖滲出了層層細密的汗珠，掏出新曬好的絹子, 拿起至禪師臉的高度想直接給禪師擦，但又想想如此冒犯, 禪師會生氣拒絕，還是把絹子給禪師，讓他自己擦一擦好了。

釋空禪師卻一把抓住藍芷的手腕，讓藍芷整顆心忒忒:“你……你知道了？”

“啊？”藍芷困惑于釋空禪師的問題, 禪師指的是什么事呢？哦, 是凈緣小和尚還俗歸家的事吧。“知道了。方才以前認識的一只妖跟我說了。”

釋空禪師松開藍芷, 目光下落:“你我既已是紅塵外的人，便只好好修行, 旁的事情，該忘的都忘了吧。”

藍芷目中澀澀:“那是自然的。本來，我們就只是玩兒伴兒，再沒有別的了。”

釋空禪師抬眸，顫著胸口笑起來，笑意晦澀:“藍芷, 我未曾料想, 對于從前之事，在你心中是這樣想的。”

“不然呢？”藍芷絮絮道，“凈緣他才九歲, 懂什么情情愛愛啊。還俗歸家之后多認識些姑娘，他定不回再記得我。而且我心中只有裴珺，對凈緣，實在沒什么感覺，就當他是弟弟罷了。禪師不要把我想得那么厚顏無恥好么，反應真大。”

釋空禪師眸子動了動，輕輕笑出聲，長舒了口氣，轉身去佛像下跪拜:“一起來拜佛吧。”

“喔。”藍芷在釋空禪師右邊跪下，按著釋空禪師的頻率一同拜佛。

九年游蕩人間，藍芷見過大家小戶的婚禮場面，排場各異，但拜堂時總是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對拜，送入洞房。

隨著釋空禪師起拜，再起拜，藍芷的小腦袋它穿鑿附會加聯(lián)想，一拜天地，二拜高堂，還差個夫妻對拜。

真調皮！藍芷彈了自己一個腦瓜蹦子，怎么可以胡思亂想呢，然后繼續(xù)跟著拜下去。

一柱香功夫，釋空禪師起了身，藍芷也跟著起身，眼前忽地一片昏黃，恰好腦袋撞到了釋空禪師的肩臂，釋空禪師的雙手也把握著藍芷的雙臂，是以藍芷沒整個人都栽倒下去。

緩過來后，藍芷抬起頭，釋空禪師的目光不多見的溫和，語聲也平和:“以后起來慢些。”

突如其來的關心和溫和目光讓藍芷恍惚，呆呆愣愣地點了點頭:“喔。”

想了半天，藍芷懂了，定是前晌釋空禪師想通了，覺著雍王的事就是冤枉了她，所以才給了她好臉和一絲絲關心。

真希望以后的日子里，釋空禪師待她都是這般。

藍芷腹誹過后，釋空禪師已進了里洞，在榻沿脫鞋，將要歇息。

還沒來得及問白問筠凈緣小和尚為什么要還俗她就走了，趁著釋空禪師沒睡，問問吧。藍芷跟進去:“禪師，凈緣小和尚為什么要還俗歸家呢？”

“這個，你明后天去問凈緣吧。”釋空禪師躺了下去，雙手交疊搭在腹部，閉上了眼。

藍芷只得閉嘴，也去午休。

作者有話要說：釋空禪師:你知道(我是裴珺)了？

藍芷:知道了(凈緣要還俗)。

釋空禪師心忒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