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時分,釋空禪師背了一簍藥草回來,交給藍芷分類。
一來確實心中內疚迷惑,二來在意釋空禪師會因前事對她有不好的看法,藍芷做為徒弟恭順了不少,短期內不輕易插科打諢。
一連幾日,吃飯前釋空禪師都會親自幫藍芷換藥裹紗布,事事仍如往常一般該進行進行。
藍芷料想,到底裴珺和雍王于釋空禪師而言,終究只是素不相識的旁人,沒過多影響到他對藍芷的態度。
藥效不錯,半個月后,藍芷已經能自己換藥裹紗布了,動作幅度不大,傷口也不會扯著。
上回釋空禪師采回來的藥草有缺種的,釋空禪師叫上藍芷一起去澤山挖藥草,也好補齊了繼續用。
分過類,藍芷已認識了那些藥草,仔細去找還是能挖到不少。
尋藥草尋到一個大面積的草叢旁,窸窸窣窣的聲音在周遭響起。
藍芷下意識地去找聲源,站起身來,在幾米的前方看到低壓下去的草叢里,看到一個男子袒胸露懷躺在草地上,一名女子坐在男子身上起起落落,吟哦嬌/喘,輕薄的衣衫松松垮垮掛在雙臂上,顫顫搖曳。
藍芷一下子紅了臉,想也不該打擾二人的興致,輕手輕腳掉頭走開了。
記得裴珺委婉推掉駙馬之位后的一日,裴珺隨雍王出宮,鄆王代裴珺請夔王留在大明宮幫忙照料藍芷。
裴珺幾日未歸,藍芷嚷嚷著說要夔王帶她出宮去見一見裴珺。
夔王本推脫不去,后來不知怎么的,他含笑的鳳眼轉了轉,應下了,帶藍芷出去了一個叫一品香居的高樓。
一品香居著實是一個香味一品的居所,滿樓的胭脂水粉味。
眾多的姑娘們身嬌體軟,香氣四溢,貌美如花。
還有許多男子,或是達官貴人,或是秀才舉人,目光油膩地瞟在女子身上臉上進行挑選,更有甚者直接攬了去上下其手試試手感。
藍芷真想不到裴珺那么溫文爾雅的人能在這種奇怪的地方待下去,當下覺得不大對,想要走。
夔王卻拽著藍芷說,裴珺就在二樓某個房間。
藍芷一聽,還是去吧。
上了二樓,夔王拉藍芷在一間屋子門口蹲下。
藍芷不明不白,問夔王不進去蹲著做什么。
夔王邪魅一笑:“觀摩好事。”
他輕撐開扇子,扇面伸入門內,一挑,兩扇門之間落開一道縫兒。
藍芷看到門正對著的床榻上,一男一女赤身裸軀,藤蔓一般糾纏著,低喘吟哦不斷。
夔王美名其曰:顛鸞倒鳳。
這叫法聽起來很神秘有趣,可藍芷才不感興趣呢,里面根本就不是裴珺,嘟囔埋怨幾句,起身要走,又被拉了回來,灌輸了幾句密語。
他說,要是裴珺娶了她,也會與她如此。早晚的事,提前學習學習,總是好的。而且,那是除了喝酒之外,最舒服的一件事了。
涉及了裴珺與她,藍芷突然覺得夔王所言好像很有道理,很有吸引力,乖乖跟著夔王看了足足半個時辰。
見裴珺是不可能的,夔王根本就是騙藍芷的,看完他口中的好事,拉著藍芷上了車攆,未及藍芷問上一句去哪兒,車攆一掉頭,返回了皇宮。
夔王送藍芷回到游云汀時,裴珺已在偏殿焦急等候。
給夔王行過禮,裴珺便問藍芷去了哪里。
藍芷和盤托出,還傻乎乎的說是去一品香居觀摩顛鸞倒鳳。
裴珺的臉色霎時變得難看。
夔王一看大事不妙,尋了個由頭,大搖大擺,浪里浪蕩地離開了雍王住宅。
藍芷卻還沉浸在多日未見終于見到裴珺的歡喜里,雙手捏著裴珺的袖子,唇角上揚,歪著小腦袋一瞬不瞬地看著裴珺。
裴珺努力平復心緒,肅著臉與藍芷說:“以后不準與別的男子一起觀摩。”
“好,我只跟你觀摩。”藍芷甜甜一笑,眼睛里似有星星閃著純真的光亮。
裴珺啼笑皆非,揉了揉藍芷的頭發。
后來在游蕩人間尋找裴珺的時候,藍芷無意中知曉了顛鸞倒鳳是成年男女間的閨閣隱秘之事,而非吃喝一般的開放能言之事,才明白當時的自己是多么傻里傻氣,后悔在菱花塘里沒豎起耳朵多學習些做人的常識,以至于鬧了笑話。
“怎么折返回來了?”迎頭撞見了跟過來的釋空禪師。
藍芷從回憶中剝離,眼尾下意識掃向身后,吞吞吐吐的:“前面……前面……”
“前面怎么了?”釋空禪師語氣稍有不耐。
“有一對男女……”藍芷低下頭去,“衣衫不整……”
豎著的禪杖自發地震搖起來,發出金屬質的撞擊聲。
釋空禪師眸中精光一現,長眉一挑,兩三步騰空一躍,飛奔至那對男女所在草叢旁。
釋空禪師是此種反應,可見事情并非一男一女野外和合那么簡單,藍芷也揮動靈力跟了過去。
那跨坐在男子身上的女子露出青面獠牙,搖弄腰肢的同時還吸取著男子的精氣,竟是個女妖。
聽聞禪杖聲,女妖抬頭一看,眼神震驚,收合起散落敞開的衣裳,起身逃跑。
釋空禪師舉起金缽,教那女妖無所遁形,被生生吸入了金缽內,最后化為蜥蜴原形。
想要去看男子是否還活著,走了幾步,卻無意瞥見男子裸露的下身,藍芷捂住臉,轉過身去。
她的好心是無的放矢了,還是等禪師過來看那男子如何吧。
釋空禪師的腳步聲在身后漸漸響起,停了幾個彈指,藍芷聽得釋空禪師道出那男子的狀況:“被吸走了十之八九的精氣,死了。”
而后釋空禪師那腳步聲又響起來,在藍芷身側停下:“做作。”
“啊?”藍芷睜開眼睛,不解其意地轉身看向釋空禪師。
釋空禪師的目光如同刀尖般銳利,迫著藍芷的雙眼,不知在思量著什么,遲遲一語不發。
作者有話要說:藍芷:我過去有黑歷史,還被禪師算了個透
釋空禪師:你每走一步都是黑歷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