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妙人
2018.12.12
約莫過去了月余時日，這日午后陽光漸漸弱了下去，藍芷獨自在秋千架下無聊地蕩啊蕩的。
并排而行的兩位王爺在附近聊天，開始藍芷并沒有興趣聽夔王和鄆王說什么，直到他們提到了裴珺。
“皇兄，你知不知道，父皇今日封了裴珺為太子少師。”所有皇子中，只有鄆王住在紫禁城外的十六宅，比起住在大明宮的夔王李滋，或多或少鄆王的消息有點不靈通。
鄆王一貫的淡定語氣:“父皇一直不立后，也不立太子，裴珺也不過是得了個閑職。”
“正是因為父皇未立太子，裴珺又是太子少師，那么父皇把裴珺指給誰做老師，誰便是暗定的儲君。”夔王分析得很清楚直接。
“哦。”鄆王輕輕一應，這是同意夔王的看法呢。
夔王為鄆王的云淡風輕著急:“嫡長子是上天賜的禮物，皇位的天然繼承人。父皇不立皇后，皇子們無嫡庶之分，長子便成為了儲君的第一人選。皇兄，你是長子，最有資格做儲君。”
鄆王輕輕一笑，笑得不明其意:“父皇知道我與裴珺的交情。若是父皇有意立我為儲君，裴珺自然是我的老師。若是父皇心中另有人選，我也不能說什么。舒白，你說是也不是？”
“可是皇兄，你在父皇面前的表現(xiàn)，總是散漫不積極……”夔王直指鄆王的缺點，希望鄆王能一改作風，少與優(yōu)伶藝伎為伍才好。
鄆王悠悠道:“我一直不都是這個樣子嗎？難不成還要我做樣子給父皇看。”
夔王頓了頓，嘆氣:“皇兄搬出大明宮之前，不是這個樣子。”
“喔。”鄆王的語氣好似在聽夔王說旁人，不是說他。
夔王:“……”
藍芷知道插話不好，只待兩位王爺都沉默了，才瑟瑟過去，行了禮，而后弱弱的問:“裴珺當了太子少師，以后會常待在哪里呢？”
為鄆王的不上心，夔王已沒心情逗藍芷，倒是旁邊的鄆王態(tài)度疏離而不冷淡，道:“裴珺做哪位皇子的老師，便常跟著哪位皇子在一處。”
藍芷打起小算盤，純純一笑:“要是裴珺可以做鄆王爺?shù)睦蠋熅秃昧耍@樣我就可以天天看見裴珺了。”
夔王又被藍芷的天真打敗了，不約而同的，與鄆王相視一笑。
眼見藍芷又蹦蹦跳跳跑到秋千架下坐著，夔王來了興致，想逗逗藍芷，看看藍芷對裴珺的感情究竟到了哪種程度。
夔王李滋跟鄆王耳語一句，緩步走過來，在藍芷后邊站定，輕輕搖著秋千，嘴角稍微揚起:“藍姑娘，告訴你一件事情。我父皇呢，最喜歡從歷屆狀元里挑駙馬，正好我大皇兄的胞妹萬壽公主到了適婚年齡，父皇呢，便把萬壽公主指給了裴珺，讓裴珺做駙馬。”
藍芷雙腿一捯，反轉過身，急得眉毛湊到了一起:“裴珺他答應了嗎？”
“答應了。”夔王點點頭，逗弄說謊之余不忘再行描繪一筆，“裴珺可高興了。”
“裴珺還說，要把你留給我呢。”夔王又專門多說了一句，看藍芷怎么說。
誰知藍芷早已承受不住，臉埋在雙臂之間，輕輕抽泣著。
起初夔王對藍芷是有點心思，但知藍芷是裴珺的人后，便也收了旁的心思，只平日里覺得有趣逗逗藍芷罷了。
夔王實在想笑，但藍芷這樣傷心，回頭裴珺來了見了，還以為自個兒的心尖人受了欺負，那他可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于是夔王蹲下來哄藍芷:“喂，藍姑娘，其實我是騙你的，你別當真。”
藍芷只顧著難受哭泣，已經(jīng)聽不進什么話了。
夔王唱獨角戲似的哄了半天，沒有絲毫效果，趕緊遣人去翰林院叫裴珺。
過了一刻，遣去翰林院的人回來了，說裴珺還在皇宮，皇上留了裴珺用飯還是下棋什么來著。
夔王扶額，真想溜之大吉。
再看看秋千上的藍芷，已沒了小聲哭泣的音。
夔王輕輕搖了搖藍芷小巧的肩頭，藍芷已哭昏了過去，差點從秋千上掉下去。
夔王把藍芷抱起來，藍芷的小臉憋得通紅，眼角的淚還不住的流，搞得夔王心慌慌。
惹不起，惹不起。
把藍芷抱回房間，請王府大夫給看了，開了一劑藥煮了，丫鬟端過來給藍芷喝。
藍芷昏昏沉沉中，不肯咽藥，藥湯流了一枕頭。
夜晚剛從皇宮回了翰林院，得了信，裴珺便滿心緊張趕了過來。
夔王不想看裴珺想責備又礙于身份不敢僭越責備的模樣，拉著鄆王出去透氣。
鄆王只是笑笑夔王，便由著夔王拉到什么去處。
裴珺過來時，丫鬟們正把重新煎好的藥拿過來，哄著藍芷喝。
裴珺一抬手，示意她們都出去，而后坐在榻沿，將藍芷抱起來，讓藍芷靠著他的肩膀坐。
熟悉的男子氣息將她包圍，藍芷迷迷糊糊推搡裴珺，力氣很小，裴珺抱著藍芷，任藍芷敲打他，待藍芷收了手，他才開口問:“我們的小藍芷這是怎么了？”
“你不是不要我了嗎？怎么又來了？你走開……”藍芷睜開眼，雙眼通紅，淚水如開了閥門一般停不下來，“你走開……”
裴珺緊了緊雙臂，語聲湊在藍芷耳邊，耐心問道:“我何嘗說過不要你？你從哪里聽來的？”
“夔王爺說你要做駙馬，還說你要把我送給他。”藍芷哭的更厲害了，眼淚大顆大顆的落，“再沒有比你更無情、更壞的人了。”
怪不得夔王出去的時候有些怪怪的，裴珺已然明了，哄道:“夔王玩笑的話怎么能信？”
藍芷帶著哭腔道:“那我也不信你。”早已分不清誰說的是真，誰說的是假了，干脆都不信。
裴珺動作一滯，松開了藍芷，佯作生氣，蹙著眉不說話。
過了會兒，藍芷雙手捉住裴珺的右手手腕，輕輕搖了搖。
裴珺還是不言不語。
藍芷緊張地瞪大眼睛，加了道力度，又搖了搖:“裴珺，裴珺，你說話呀？生我氣了嗎？”
裴珺仍作嚴肅態(tài)，一本正經(jīng)說著賭氣的話:“是啊，我們藍芷都不信我了呢。我還有什么好說的呢。”
這下?lián)Q藍芷哄裴珺了。
藍芷摟住裴珺的脖子，搖搖，眼睛濕漉漉的:“……我信你的，我信你的，別生氣了，好不好？”
“不好，還是氣不順。”裴珺早已憋不住笑了，但還是沒好氣道。
“那我給你順順。”藍芷移動著小手，捋著裴珺的胸脯，裴珺不喊停，她就一個力度捋著。
“好了。”裴珺捉住藍芷的小手，恢復了溫言軟語的常態(tài)，把桌子上的藥碗往過移了移，“吶，把藥喝了，裴珺就不生藍芷的氣了，藍芷也不生裴珺的氣了，好不好？”
“好。”藍芷乖乖應聲，裴珺一喂，她就趕緊喝下去，猝然入喉的苦澀，藍芷受不住擰了眉頭，瞇了眼，“好苦的，不想喝了。”
“良藥苦口嘛。”裴珺喝了一口，勸慰道，“藍芷，我喝一口，你喝一口，好不好啊？”
看裴珺這么勇敢，不怕苦，藍芷怯怯地點頭，伸著脖子喝一勺下去。喔，也不過如此嘛。
作者有話要說：男主為什么出家以后會提到的。
唔，你們是不是不喜歡看回憶啊，那我刪減一些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