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一旁服侍著的侍女們急忙跪下伏首,而阿曼諾則是掀了簾子進來,恭敬道,“小王子說很久沒有看見公主了,在殿外等著。矑丣畱曉”
顧微微就看了看阿曼諾,嘴里說道:“讓孩子們都進來吧”
“那你陪孩子們說說話吧!”祈晨以就抬腳要走,顧微微也沒打算送他,點了點頭,就當自己答應了。
等他出去了,顧微微就嘆了口氣,想起來其實自己真的算不上是個好媽媽,自從被祈晨以帶到了圣堡羅堡,她見幾個孩子的次數簡直可以說是少得可憐,她雖然也相信祈晨以不會對孩子不好,但總歸那是孩子,孩子們都小,有時候他們需要的并不是物質上有多豐富,而是長輩的關愛。
三個孩子就攜手走了進來,穆念翳更是一看見她就撲進了她的懷里,小腦袋不停的在他懷里蹭啊蹭,“姨姨你都好久沒有來看翳翳了,翳翳想姨姨。”
“乖了!”顧微微撫摸著她的頭,輕聲說道。
穆念翳就笑了,指著顧思璽說道:“小璽哥哥跟小麒哥哥都好厲害,什么難題都難不過他們額,就連老師也夸小璽哥哥很天才。”她眨著大眼睛,一副與有榮焉的模樣,“翳翳長大了以后也要跟小璽哥哥一樣厲害才行。”
“小璽,是這樣嗎?很不錯哦,媽咪看好你。”
顧思璽卻搖了搖頭:“媽媽,這里很好,可是我們什么時候回福布斯堡?我想回家,我想父王了,父王他為什么也不來接我們啊?”
這孩子,已經跟洛子涵這么親了嗎?口口聲聲叫父王,想必也是適應了福布斯堡的生活,她欣慰的同時卻覺得很無力,她現在也不知道自己還能去哪里,天下之大,可四堡的能力同樣如此之大,走一回被抓回來一回,這種日子,只有她自己清楚如何不好過。
可福布斯堡,孩子們能回,她卻不能回了,她現在都不敢再見洛子涵,見他一面就覺得挖心挖肺的疼,她不是一個好女人,她也不能夠跟他在一起,在他眼前晃來晃去是對他最大的折磨,可她卻又不知道自己能夠走到哪里去。
顧微微不知道怎么和兒子說,干脆說道:“小璽,媽咪讓人叫你父王來接你好不好?”只是這樣的話,她自己就沒有辦法跟小璽在一起了。
這孩子從小到大就沒有離開過她身邊,她是舍不得啊!別說是有血緣關系跟著自己從小到大的顧思璽跟顧沐麒,就是穆念翳,她也同樣舍不得,可是沒有辦法,孩子們現在也大了,把她們交給洛子涵照顧的話,她也放心,索菲亞皇后同樣也不可能對幾個孩子動手,一個是她親孫子,倆個是與她又沒有瓜葛的外人,還是小孩子,再說也有爺爺跟洛子涵看著。
“那媽咪呢,媽咪不跟我們一起回去嗎?我們才是一家人啊!”顧思璽瞪大眼睛說道,“媽咪不想要小璽了嗎?”
“媽咪怎么可能會不要小璽,也不可能不要小麒跟翳翳。”顧微微連忙說道,只是后半邊話她沒有說,她不會不要他們,卻無法跟洛子涵在一起,所以孩子們在她跟洛子涵之間,勢必只能選擇一個。
而她現在的情況,看來還是把孩子們交給洛子涵照顧,她才能放心一些,顧微微嘆了口氣,“明天我就會派人通知你爸爸,讓他來接你。”
還是在福布斯堡,小璽才能受到最正統的教育,總不好讓孩子們也跟著她,過著顛沛流離的日子,只要她知道他們都好好的,那就足夠了,什么都足夠了。
“我早說過那個女人是禍害,不能娶進門,那孩子偏生不聽,跟頭驢一樣的倔,好了,現在怎么樣,整個圣堡羅堡被她弄得烏煙瘴氣,這些天,她要什么想什么,都是可了勁的往她那里送,東西倒不值當個什么,問題是我那孫兒被她整治得千依百順,她說什么就是什么,她要什么就非得要到手,我那孫兒把她當個寶貝似的供著,這還得了,以后圣堡羅堡的家還不是她當了?”祈老爺子在屋里氣得跳腳,而他對面的,是一個小腳老太太,只那老太太渾身的氣派讓人一看,就覺得是不一般的。
老太太聽祈老爺子這么一說,立時站了起來,原本手中握了小小一只玻璃杯,此刻因為暴怒,手指不自覺的握緊,骨節處一片的青白,她身旁坐著的女人立刻起身,低頭拿過她手中杯子:“姑媽,小心手疼。”
老太太被他一打岔,這才冷靜下來,斂去臉上焦灼的神情,復又款款坐下來,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溫和問道:“那照你這么說,那還真是一個禍害,我那侄孫回去以后,也是可著勁的要娶那女人,這還真不是個好東西,你說她咋就能禍害那么些人?”
她旁邊的那女人卻是不知情的,此刻見她神色異于往日,也不由得摒神凝息的,一雙眸子望著她,手指卻是不自覺的緊了緊。
“這,這得想個辦法,哪能讓她禍害了這一群人去?別說我家小子,你家小子,就是那布羅希堡的小子跟她那親哥福布斯堡的小子,也是魂都被那女人迷去了,這幾個孩子要是因她產生了什么矛盾,那可就大大的不妙了。”
“什么?!”老太太立時怒了,她砰的一拍桌案站了起來,儀態大失,“這怎么得了?這四堡也就剩這么幾個獨苗苗了,哪能讓她真得給禍害了去,這得想個法子,我說祈老爺子,你倒是給個主意啊!”老太太臉上神情猙獰的嚇人。
這怎么得了,四堡如今就剩這幾個獨苗苗了,連個女孫都沒有,若是有,也不至于那么糟糕,聯姻也好,還是怎么著都好,那希望起碼還在下一代的身上,現在兒孫們已經只能找外面的皇室聯姻了,若再出現什么差錯,那可是大大的不得了啊,她們愛德森堡現在已經算是斷了傳承了,怎么能讓事情再一步嚴重下去。
她不能允許這種事情發生。
下的女讓看。老太太旁邊坐著的女人卻是大驚,聽老太太這話里這意思,她竟好似是要派人拿顧微微的性命!一時之間,她的心竟是騰時大亂,顧不得其他,一步上前就給老太太跪下了,雖則聲音依舊沉穩,但氣息卻微微的有了一絲紊亂,她迫切的想要知道,老太太到底想要打算怎么辦。
“老太太哎,姑媽,這,這不能唉,那孩子,您無論如何也不能禍害了去,那,那不能,那才是……”那才是如今愛德森堡真正的唯一的獨苗苗額!那女人扶了猶在激動的大口喘氣的老太太,話倒嘴邊,卻又是給硬生生憋了回去,臉上有著為難之色。
“你這是咋地了,我咋還不能動個人了?怎么這急慌慌的?”老太太不懂了,“你跟那孩子認識還是咋地,你這一晃都二十多年沒有出過愛德森堡了,這孩子又關你什么事了?”
“老太太,老太太,我這跟您說,您可不能動那孩子,動了那孩子您是要后悔的,青霞也不能依了您。”那女人趕緊說道,說到這里時,卻是趕緊將自己的嘴給捂住了,仿佛自己說了什么不該說的話。
老太太聽到這里,心里卻是百轉千回起來,看起來這事,應該是確實沒這么簡單才是,否則阿英也不得這么急慌慌的就打斷她的想法。阿英這人她還是極清楚的,即使心里又那么一點小心思,但是在愛德森堡的大事上,她還是大義的。
那孩子就真的這么緊要了?老太太看她欲說又不能說的樣子,心里有了點譜,但總歸還是要調查清楚了才行。
“那孩子是不能夠隨意動,那是福布斯堡的親孫女,還帶有最正統的福布斯堡的銀發,我要不是看著這點,我怎么也不能讓她嫁到圣堡羅堡來啊,老太太,你若是想取那孩子性命的話,那是得弄清楚了,那孩子就是個希望啊,不然這就斷了傳承了?咋地說起來也奇怪,那孩子的頭發顏色也不光是銀色的,還好似帶了點藍色,這藍色,這不是你們愛德森堡的顏色嗎,可惜那孩子的眼珠倒是黑色的,不然還真襯了你們愛德森堡最正統的傳承色。”
老太太當聽天書似的,那女人卻整個人都倒了下去,她聽到這里身體都發軟了,幸而旁邊有侍女及時的扶住,將她綿軟的身子攙到一邊的沙發上扶她躺下來,大約十來分鐘以后,她的氣才約莫是順了,卻是滿臉的蒼白。
“你有事瞞著我對不對?”老太太卻是個精明的,“我知道你不肯說,你也不必現在就回答我,我知道你對青霞忠心,我不怪你,但你若真是個懂事的,你等今兒回去,就把這事跟青霞說上一說,看她是怎么個動靜。”
“是,是,老太太,這我曉得的,公主她偶爾還能清醒些,老太太,我知道該怎么做的,請您放心。”
老太太只是看了她一眼,再不做聲,她自有她自己的考量,掌管了愛德森堡大半個世紀的女人啊,又怎么會是簡單的角色?
“照這么說來,那女人還真是沒有辦法隨意動了,不過,倒是可以想個辦法試她一試。”老太太說著,眼里冒出一抹精光。
顧微微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是在一處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方,她什么都看不見,下意識的去摸周圍的東西,好確定這里到底是哪里,可是她摸索了半天,在腦海里勾勒自己所摸索到的物體的形狀,卻發現那是人的手臂或者頭顱一樣的東西,但是卻不是一個個體,好似被拆解開了一樣。
她的心里就恐懼起來,她不知道,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到了這么個地方。雙手濕漉漉的,還黏黏稠稠的,可以想象的到,那一定是人的鮮血,只有鮮血才會散發出這種味道。
這里是一處連監牢都不如的地方,監牢至少還有干草能就坐,而這里什么都沒有,只覺得陰暗、潮濕,周圍還散發出陣陣惡臭,顧微微忍不住干嘔起來,她開始恐懼,害怕自己永遠也出不了這樣的地方。
到底是為什么,為什么她會在這種地方,她記得她自己好好的呆在圣堡羅堡,怎么會到這種地方來呢,又是誰抓了她,抓她有什么用,他們會不會把她囚禁到這里一輩子?
顧微微到底只是一個普通的女孩子,她從前沒有經歷過這樣的事情,這里既不通風,又黑暗得伸手不見五指,還跟死人,殘肢斷體一起,她心里就恐懼起來,也不敢四處摸索了,就緊緊的抱住自己的胳膊,將自己圈得緊緊的,圈在一起,全身都發起抖來。
把她弄到這個地方來,到底是有什么目的,為什么只是把她關起來,卻也沒有傷害她?她想不通,而她現在也只顧得上害怕,哪里還記得去想這些東西。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久到她覺得神智都恍惚起來了,胃好像餓過一陣子,又不餓了,還是麻木了?疼了一陣子,又不疼了。顧微微不知道自己在這里過了多久,因為這里一直都是黑沉沉的,沒有白天跟黑夜。
這樣的地方,只有她自己一個人,跟這些殘肢斷體一起在一起,顧微微都幾乎覺得自己要死了,她一定是要死了,才會出現幻影,她竟然看見了洛子涵。
最后她筋疲力盡的時候,就那么直直的倒在了地上。
妖嬈仿佛看見前面出現一道白光,那光照射得她眼睛都睜不開,顧微微下意識的用手擋了擋,等到適應那樣明亮的光線之后才睜開眼。
那一道白色的光線包裹著薄祈,洛子涵微笑的看著她,他一身純白的衣衫,一如往常般柔和,他朝她伸出雙手,妖嬈被他溫暖的表情吸引,緩緩的朝他伸出手去,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可是那道白光卻在此時離她越來越遠,她怎么追趕,都追趕不到,漸漸的,白光暈成一道光圈,連著薄祈的身體,一起消失。
“洛子涵,洛子涵!”顧微微大聲的呼喊,卻怎么也喚不回洛子涵,她猛地被驚醒,這才知道剛才的情景不過是她的夢境,顧微微吸了吸鼻子,這才發現眼角早已經濕潤一片。
黑暗,被包裹著密不透風,第一次發現死亡,竟是那樣漫長,漫長到她等待不了!
就在這時,“哐啷”一聲,鐵門一腳被人踹開,顧微微這才看清楚屋子里的情形,這里竟然真的就是一個破爛的監牢,牢里面真的有很多死人,還有那些殘肢斷體,她坐得那個地方的稻草,都被鮮血染濕了,而她因為左摸右摸了一陣,所以手里也都是鮮血,那些血都結了痂,包裹著她的手掌,很是有些難受。
顧微微臉色瞬間蒼白起來,就看見門外那個領頭的,長得人高馬大的男人走了進來,他的身后還跟著十大幾個或者幾十個同一顏色的黑衣人,個個都充滿煞氣,一看就知道不是好惹的。
她忍不住退后兩步,卻踩到了一只斷了的胳膊上,顧微微啊的尖叫一聲,眼前的情景,看清楚了,硬是要叫她嚇得暈死過去。
“行了,動手吧,這女人挺嫩的,先吃哪個部位好?”領頭的男人上下打量著她,嘴里還咽了口唾沫,顧微微原本想要暈死故去的心立刻被激活了,他們這是想,生生的吃了她?
天啊!她到底是到了一個什么樣的地方啊?這里是食人族么?可是穿戴整齊的黑衣人又是怎么回事?食人族里還能開化到都穿黑色西服了?
那男人說著,竟真的從他身后走出倆個黑衣人來,上前就要來抓她,顧微微被驚得動都不能動,她也明白自己不是這幾十個五大三粗的男人的對手,當下就被按住了,那男人扯她,用力可大了,顧微微幾乎要以為自己的胳膊都要被他卸下來。
“要不,還是先殺了吧,免得到時候鬼喊鬼叫的,聽著呱噪的很!”領頭的男人再次開口說道,“女人還是屁股比較好吃,呆會把屁股留給我!”
顧微微被驚出了一身冷汗,他們真是要吃她?而且還在她面前商量著怎么分食?她嚇得全身都打氣顫來。
那男人說著就從懷里掏出一把槍來,槍支直頂著顧微微的腦門,顧微微嚇得全身都打顫了,她仿佛聽見了男人扣動扳機的聲音,然后四周響起了“砰”地一聲。
顧微微緊緊閉上眼,知道這回自己是真的玩了,可是預期的疼痛卻沒有到來。顧微微睜開眼睛一看,竟然是祈晨以站在那群黑衣人的后面,他手里同樣拿著一桿槍,剛剛的槍聲就是他發出的,他搶在黑衣人的領頭人開槍之前,朝那個領頭人開了槍,因此她才能保住一條小命。
“我不管你們是誰派來的,回去跟你們主子說,要是她出了什么事,就是在大的人情,我也不會認,屠他滿門都是小的,你們想清楚,真的要跟我作對嗎?”他的眸子里全然都是森寒的神色,那些黑衣人見領頭人死了,本就人心有些散亂,現在聽他這么一說,更是慌了手腳,但誰也沒有開溜,還站在那里等著其他人的決定。17b。
“微微,讓開,快……”顧微微還在發呆,就聽見祈晨以的大吼,他的嗓子都幾乎吼破了,顧微微終究是意識到了不妙,也忍不住回頭一看,這一看之下,卻是驚呆了,遠處一輛發了瘋一樣的越野車橫沖直撞而來,竟是直直的向著她,那車好似失去了控制,離她距離不過幾丈之外了。
“微微,快躲開……”祈晨以見她幾乎都是傻了,動都不動的立在了那里,就要朝他沖過來,可他到底還是離她有些遠的,所以就而那車子卻是發了瘋的速度一樣,直到這個時候,顧微微才反應過來,忽然啊的尖叫了一聲,但卻是已經來不及躲開了。
祈晨以瞬時怔在了原地,但不過眨眼間,他已經冷靜了下來,掰開顧微微的手將她向安全的方向一推,他卻是躲不開了,顧微微只能傻愣愣的看著那輛越野車飛快的向他沖去……
顧微微全身直抖,卻哭不出來,她瞪大了眼睛死死的望住他的背影,拼命的搖頭起來,整個人軟綿綿的倒在了地上,來不及了,那車子都已經沖過來了……
那沖來的車子力道極大,竟是瞬間將還沒來得及跑走的祈晨以撞在了一起。
祈晨以只感覺自己的五臟六腑幾乎都要被那車子給撞擠壓扁涌出體外了,他的身體被高高的拋起,甚至來不及回頭看顧微微一眼,只能拼命的忍住喉間翻涌的血腥味,肩膀處卻傳來難忍的痛感,低頭一看,原來是后面某個黑衣人的刀片,硬生生穿透了他的肩胛骨……身子稍一動,就痛的他幾乎昏厥過去,但在危險來臨那一刻,他卻還是下意識的護住了自己的頭和身子,他心弦一松,肩上連綿的血洶涌而出,要他頭暈目眩幾乎撐不住,大片大片的血染濕了他的衣裳,顧微微卻是被眼前的一幕嚇的大聲的哭了起來,他聽她的哭聲響亮,終是徹底的松了一口氣,喉間一甜,血腥味濃濃的充斥在了嘴巴里,他眼前一黑,就支撐不住的昏厥了過去……
“祈晨以……祈晨以……”顧微微哭的全身虛脫,眼睜睜看著救護車開來將他抬上去,她竟是連跟過去的力氣都沒有,他全身都是血,這么冷的天,穿了那么厚的衣服,可是血還是濕透了他的衣裳……性能這么好的越野車都被撞扁了啊,他是不是也活不成了?
顧微微踉踉蹌蹌的跑了兩步,卻一眼看到站到開那輛越野車的黑衣人她忽然理智全無,也顧不得那群黑衣人是有多可怕了,像是瘋了一樣沖過去,劈頭就是幾個耳光打了上去,卻又不解氣的在那人臉上抓撓起來,她一臉淚水,眼睛赤紅,整個人都憤怒的扭曲了一般沖那人又是踢又是抓,那人也好似傻了一樣任她又是踢又是打的,沒有還手。
這次不過是奉了老太太的命令,看這女人到底有沒有異能而已,也沒有想過要傷她性命,他們做的最多的就是嚇她而已。卻沒有想到傷了圣堡羅堡的殿下,這要是回去了,也是逃不過懲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