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粉墨不由得抓住了染畫的手,而后她又皺起了眉頭松了開。“你這個丫頭,怎么你的手心里頭都是汗啊!”
染畫呵呵一笑,此時的她也有些小尷尬。
“我也很緊張啊。我一緊張,手心就容易出汗……”
張粉墨翻了個白眼。
敢情也不是只有她一個人會緊張啊。
“不得不說,估計這世界上也只有你們家大小姐一個人是不緊張的了。”
染畫跟著點點頭。
這話她倒是相信的很。
自己家的大小姐,以前是不這么覺得的,現在卻是真的發現了她這么一個優點了。
似乎還真的是見慣了大場面一樣,什么都不怕的樣子。
“是啊……大小姐近來,好像是真的什么都不怕。也不知道……大小姐以后到底會怕什么……”
染畫說實話,明明是已經認識過大小姐多少年,現在卻依然仿佛是第一次遇到大小姐這個人一般,而且也感覺越來越陌生。
“其實……張大小姐,我覺得我們家大小姐與以前真的不是很一樣了。看著……有的時候會覺得有些小小的陌生。仿佛是第一次見到她一樣。這樣的大小姐讓我覺得有些小小的不安。“
染畫說的是自己內心的感受。
她也的確是這么想的。
“那又如何?每一個人都會改變的,每一個人也是一樣會有讓人覺得陌生的時候,其實陌生不陌生什么的,一點兒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個人對我們來說是不是可靠的,是不是很能依靠。”
張粉墨忽而笑了笑。
“你覺得陌生,我反而覺得親切。可能現在的甄妙寧是你不熟悉的人,走出了你的舒適區,讓你覺得不大舒服。可是現在的她對于我來說,才是最真實的。”
染畫站在一旁微微發愣。
張大小姐此時說話的表情和意思,她也微微有些明白了。
也大概是因為明白,她一時有些小小的興奮和激動。大概也能理解了她的意思。
說的對!
大小姐如今看起來是陌生的那又能怎么樣?至少現在的大小姐對于她來說,是真的很可靠的一個人。反而是以前的那個大小姐,冷漠自私,只知道追在崔家二少爺的身后轉悠。
與其說現在的大小姐陌生了,倒不如說她是成長了。
如今的她是可以被自己依賴的主子了。
她不必擔心以后作為主子的丫頭而被人給欺負了。
“好了,現在對詩開始!”
給了兩個人一丁點兒的準備時間,這邊的杜夫子就說了開始。
周圍所有的人此時不由得稟住了呼吸,都在看著眼前的這一場令人有所期待的比試。
說實話,不管是誰,這會兒的心里頭都應該是沒譜的。畢竟,就連他們自己都不知道眼前的這個甄妙寧會勝利,還是其他的人會勝利。
只是……
不管是誰會勝利,估計也都是一樣的會給她們帶來話題和愉快。
當然,大部分的人還是不期待甄妙寧勝的,畢竟……被啪、啪打臉的感覺,可還是真的不那么好受。
“亂花漸欲迷人眼,淺草才能沒馬蹄!”
王雪玲最先開口,她微微一思索,便立刻開口而出。
這首大家都知道,也基本上都能想得到。
“離離原上草,一歲一枯榮。”
她的聲音才一落,一旁的甄妙寧這一句話就已經接了上來。
“哼!這一首嘛!小孩子都會背誦!”臺下的甄素雪嘟囔了句。
這倒是。這一首比王雪玲最先說出來的那一首要簡單的多了。幾乎是小孩子必須要背誦的少兒詩句。算是比第一首的知名度更要高一些,這倒也是甄素雪這會兒嘟囔起來的原因了。
“甄素雪,你還真的是,總是想要跟你大姐姐過不去,不知道還以為你跟她不是親姐妹呢!你怎么就不知道閉上你的嘴,少說幾句?”
張粉墨此時在一旁諷刺著她了。
甄素雪冷哼了一聲。
“要你管!”
張粉墨挑了挑眉。“這倒是,你以為我很想管?我才覺得麻煩呢!不過就是看不慣有些人腦子有坑一樣的,還總是喜歡貶低別人來抬高自己,也不知道是哪兒來的奇怪的想法。”
“你還說我呢!別以為自己有多厲害!等會兒看甄妙寧輸了,你會不會哭!”
甄素雪咬牙切齒。
這個張粉墨一樣讓人討厭的很。
張粉墨倒是完全都不生氣,只是笑了笑說道:“話說,甄素雪,你大姐姐的實力作為妹妹你應該是最清楚不過的。所以說……你真的覺得你大姐會輸?”
“……”
甄素雪微微一怔。
本來是想也不想就要肯定地回答她一定會輸的。只是在這話要說出來的第一時間,此時的她卻是微微皺了皺眉。
甄妙寧一定會輸么?
她平日里那么用功,幾乎比任何人都要有心思。看了多少的書,學了多少的東西,大概也只有她自己是最清楚的。
若是這樣的一個甄妙寧會輸,那應該才怪吧?
甄素雪心里頭忽而一頓,一時反而有些拿捏不定了。
此時,臺上的兩個人還繼續說著關于草的詩句。
“誰言寸草心,報得三春暉!”王雪玲皺起了眉頭又繼續背誦。
“國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甄妙寧微微一笑接了句。
“西宮南內多秋草,落葉滿階紅不掃。”
王雪玲的臉色有些難看了。
“晴川歷歷漢陽樹,芳草萋萋鸚鵡洲。”這邊的甄妙寧卻還是一樣的神色。
這邊王雪玲還需要思索一下才能說出來的詩句,幾乎在說完之后,甄妙寧便立刻接上了一句。她的速度特別快,才思敏捷到,幾乎完全都不用思考。
杜夫子的神色漸漸地變了。
從之前的笑容開始慢慢變得有些僵化和無力了起來。
而臺下的眾人也跟著表情微微有些嚴肅。
他們發現了這一情況,也徹底地發現自己被打臉了!
甄妙寧怎么能說是沒有才的?這可是在大庭廣眾之下的比賽,如果她不行的話,那就應該早就已經被揭穿了的!
可是她卻還是一樣的平靜安和,完全都沒有動靜。
如果事實真相真的是如傳說中的那樣,那么甄妙寧的原形應該早就已經被揭露了才是。
可是真實往往出乎所有人意料。
幾乎無人相信甄妙寧是有才學和實力的,她卻生生地站在臺前證明了自己。
態度安然,平和自信,并不是因為她顧作出來的鎮定,而只是……
她是真的有著實力來證明自己。
這樣的詩詞儲備,已經不是普通的人能比得了的了。
甄妙寧短短的數次交鋒,皆是不假思索,若非內心早就已經有數,又如何能做到這種程度?
“王家小姐倒是真的有才的,只是她現在好像是已經開始有些慢了下來了。”
“說實話,這兩個人都已經讓我很意外了。不得不說,如果是我的話,估計也早就已經廢了。反正是讓我來背誦詩句什么的,我肯定是不可能會記到現在這種程度的。”
“能堅持到現在,她們每個人都已經說了幾十句了!”
有些一開始還在嘲笑著眼前的女子們出來答題的男子們此時也不由得面面相覷,只覺得自己大概是再一次的被打了臉了。
他們只要換一個角度想一想,這一次站在臺上的,如果不是別人,而是他們自己……
那結果就是真的有些尷尬了。
每一個人都不得不承認,如果是他們自己的話,自然絕對是不可能做的比眼前的這兩個女子一樣的這么好了。
所以說……
所以說,就算是王雪玲如今已經有些額頭微微出汗,整個人有些緊張和遲疑,已經開始回答思考的時間很長了,卻也沒有人嘲笑于她。
也同樣的,有了王雪玲這種情況的對比,眼前絲毫沒有停頓的甄妙寧也是令人感覺到了極其的可怕!
“何昔日之芳草兮,今直為此蕭艾也!”
又是一句輕松地回答之后,王雪玲這一次是真的答不上來了,她整個人幾乎都已經開始腦子遲鈍了。
再加上整個人的氣勢都被甄妙寧所壓住,完全已經泄了氣。
況且……
她的儲備已經到了極限了,真的想也想不出來了。
“王雪玲,咱們這對詩回答是有時間的,若是你還是思考不出來,那就要輪到甄妙寧來回答了。如果她連續回答了三個,你還沒有想出來,直接就判擂主獲勝!”
杜夫子同情地看了一眼王雪玲,而后將規則又重新說明了下。
王雪玲點點頭,她咬緊了下嘴唇,秀眉緊蹙。
思考了下之后,也沒想出來,直到時間倒數過去,這邊的甄妙寧卻是又輕松地說了一句。
“雷驚天地龍蛇蟄,雨足郊原草木柔。”
而后又到了王雪玲,她依舊是腦子空白,最終也只能是繼續搖了搖頭。
“半盞屠蘇猶未舉,燈前小草寫桃符。”
甄妙寧倒也沒有諷刺,更沒有多說什么,只是又再一次地將詩句回答了出來。
不用想……
甄妙寧勝了!
她連續答了三句,而對方一句都沒有答出來。
直接判了甄妙寧勝!
在杜夫子神色復雜地說了甄妙寧勝利之后,周圍所有的人在這一刻,幾乎神色中都有些說不出來的抑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