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近相看著眼前的少女，不由得呆住了。
這兩句詩，他應該沒有聽錯吧？
是真的從甄妙寧的口中說出來的？
可是……
這又怎么可能？
她怎么可能能說出那樣動聽的詩句來，而且還是來自于不同的典籍？
甄近相只覺得自己大概是幻聽了。
“你說什么？”
甄近相又重新重復了一遍。
這一次他打算聽仔細了。他要確定一下眼前的甄妙寧是不是真的做了那樣不同的事，說了那般不同與以往的話。
甄妙寧安靜地看著他，而后目光中帶著幾分打量。
“你說呢？若是夫子出題目，相哥覺得是不是還能再重復一次？”
甄近相的臉瞬間一紅。
若這是在書院，夫子們出題，自然不可能再說第二遍。
而且不但不會出第二遍，那機會也自然是只有那么一次。
“你又不是夫子，看不出來你還這么多話，到底問還是不問？”
甄近相冷哼了一聲，眼神中帶著幾分高傲。
“你還沒有回答我剛剛的問題。”
甄妙寧往椅子上一坐，抬起了眼眸，繼續看他。“既然都未曾回答我剛剛的問題，現在又要讓我給你出題。相哥兒這樣，這可不怎么合適。”
甄近相一噎。
他的確是忘記了回答甄妙寧的題目了。
剛剛的那一下，是被甄妙寧給影響到了，他覺得自己這個不學無術的大姐自然是什么都不懂的，又怎么可能會讀出剛剛的那兩句詩句來。
她若不是學過，又怎么可能做得到？
只是，任何一個女子也許都能念詩什么的，可是……
甄妙寧可是絕對不可能的。
“好！我雖然不知道你是從哪兒學來的，這會兒我回答你便是！”
甄近相臉色一冷，而后高傲地將甄妙寧所說的給回答了出來。
甄妙寧沒有遲疑，又接連問了兩個問題。
甄近相先是一愣，而后陰沉著臉，倒也沒有再說幾句諷刺的話，反而很認真地將其他的話都給回答了。
甄妙寧挑眉看了他一眼。
“學的還不錯。”
“……”
甄近相的神色有些復雜。
“你是什么時候讀的書？還是說，找的丫頭們給你出的主意，提前背誦好了來故意考我的？”
甄妙寧安靜地看著他，忽而笑了。
“這個，以后你就會知道了。今天的考察就到這里。相哥可是還得繼續努力，下一次我可是打算考問你再厲害一些的東西了。”
甄妙寧說完這話，便起了身。
“我以后每日都會過來考考你的學問，你好好準備準備吧，別明天回答不出來，到時候丟了人，我可不會原諒你。”
甄近相皺起了眉頭。
還在想著甄妙寧這身上的情況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的，卻見甄妙寧已經走到了門口，而后也沒有回頭就這么走開了。
甄近相整個人的臉色極其不好看。
自己這個姐姐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個回事，才多久不見啊，就似乎跟以前有很大的不同了。
還有剛剛提出來的那些個問題，也不知她是怎么知道的。
事實上，他真的挺懷疑，那些題目是怎么來的。
隱隱約約的，他也清楚，依照甄妙寧身邊的那些個丫頭們的實力，根本就不可能出得了那樣格局的問題。若是她們能做到，那早就不至于還留在甄妙寧的身邊，只當一個小丫頭了。
所以……
不過幾天不見而已，那個平日里高傲到不行的大姐姐，如今真的……不一樣了么？
……
出了甄近相的院子，甄妙寧心底有種說不出來的柔和和輕快。
她松了口氣，忽而感覺到自己胸口的那一塊巨大的石頭，這一刻似乎一瞬間就消失掉了一般。
任何的事情，其實都不那么重要了。
還好、還好。
她還有補救的可能。她可以補救自己的婚姻，不至于走上之前的那種道路，她也可以補救自己身邊的那些個需要她幫助的親人。
“大小姐，這大少爺一點兒都不顧忌您的身份，也瞧著跟您都有很大的誤會，您去了不是一樣給自己找難過？”
“咱們現在根本就不用跟他這么低頭的唄！”
墨琴替自己家的小姐鳴不平，感覺剛剛的甄妙寧有些受了委屈了。
話說，甄妙寧平日里還是真的挺受寵的，就連大夫人每日都要表現出友好的狀態，不敢對她說什么，這會兒倒是大少爺對著大小姐如此的不禮貌，讓她瞧了很是不痛快。
“更可恨的就是大少爺身邊的那些個丫頭們！她們一個個都把眼睛長到頭頂上去了！她們算什么東西！”
想來剛剛的那點兒不爽，墨琴還記著呢。
甄妙寧唇角勾了勾，沒有解釋什么。
倒是一旁的染畫笑了笑道：“你啊。大小姐都還沒有說什么的，你倒是挺生氣的。其實我倒是覺得大小姐比以前成熟了，這樣做的很對。你想一想，雖然大少爺現在對大小姐有些意見，可是他們畢竟是親姐弟，還是雙生的，那感情能一般么？”
“大少爺在這個家里頭以后一定是要當家作主的。咱們大小姐不管怎么樣，以后有個兄弟，好歹也有個依靠，以后也能不被人給欺負了去。就算是嫁了人，那崔家的人也會看在大少爺和咱們甄家的份兒上對大小姐好一些。”
甄妙寧挑了挑眉，而后瞧了染畫一眼。
這個丫頭平日里不見她說什么，以為她是不懂的。
如今她才發現，自己的這個貼身丫頭道理倒是真的懂，只是平日里不怎么說罷了。
其實……
也不是她不愿意說出來，而只是因為自己從來都不愿意聽她的，說的多了還要罵她幾句。
后來染畫便養成了習慣，什么話都不會再多說一句。
“染畫說的對。我在這個世界上的親人，除了外公舅舅一家，就只有這一個親兄弟了。不是為了依靠他，而只是想要與他相依為命。這個世界上，血緣關系雖然不一定能靠得住，可是比起那些一點兒血緣關系都沒有的，還本來就站在對立面的人而言……這些本身就是很寶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