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衍的視線一頓。
閔夏染抬眼的時候，正好對上，他一絲倉促的閃開，換上輕笑：“當孕婦來養，我養的起。”
“這些天我都明顯長肉了。”
“我喜歡。”
“我不喜歡。”
“.....廚房歸我。”意思是她喜不喜歡并不影響他的菜單。
霸道又固執。
今天是這幾天來吃的最久的一次晚飯，沒有聊工作，聊的瑣碎，說起門背后的大衣，還是上周那件。
她玩笑說：“不好看。”
宋衍應：“那重新換。”
晚飯后，宋衍去洗澡，她在樓下吃水果看了會電視，回了房。
宋衍從浴室出來的時候，她還窩在沙發里，斜躺著，在刷手機，電視屏幕在放新聞，慵懶的樣子。
宋衍往墻上的壁鐘望了一眼，也沒說話，徑直走過去俯身就要把她抱起來。
她抬手抵住宋衍的胸膛：“等一下。”
“嗯？”
“我還不困。”她說。
宋衍的身上就裹了一件睡袍，絲綢質感，墨藍色的，肌膚上還留有細碎的小水漬，頭發半干著，俯身的時候胸口敞開，隱約露出胸肌。
她咽了口口水，說：“你先睡。”
宋衍沉眸，像是一眼看出她的心思，低沉的聲線魅惑勾人：“沒你我睡不著。”
然后她就被抱上了床，在彈軟的床上輕輕起伏了一下，宋衍把被子拉過來，蓋在她身上，然后也上床，從背后摟住她。
“啪”的一聲，房間的主燈熄滅，只余床頭燈微弱的照明。
“染染。”他的聲音又低了幾分，透著淡淡的喑啞和蠢蠢欲動。
閔夏染全身的細胞都在跳動，神經拉緊，眼睛在這一刻閉上，沒有回應。
他摟得她很近，以一種圈抱的方式從背后收住她，沒有得到她的回應，他的手悄無聲息的游走到她的身前，輕柔的像是不經意般。
柔軟的觸感，牽動深夜里的每一寸皮膚。
她猛然睜開眼睛，拉住他的手，止住他的動作。
宋衍知道她沒有睡著，所以也不意外。
這樣的僵持維持了數秒，她目視著前方的玻璃窗，落進無邊的夜色里。
“我不想。”她說。
他的手沒有收回，被握在她的手心里。
宋衍把頭壓進她的腦側，臉頰蹭了蹭她的：“沒關系，我可以等。”
等她徹底把趙翼成這段插曲徹底忘掉。
“可是...”宋衍貼緊她，身子的重量卻沒有落在她的身上。
“不要讓我等太久。”他的聲音輕柔，隨著他的吻一起落下。
她閉眼，苦澀在眼眸中轉換成一片的黑色。
不會太久。
艾滋病毒在滿三個月后基本上就能檢測出來。
三個月，不算太久。
這只是她的強行在說服自己。
三個月，怎么能不久。
“多久才算久？”她幽幽的問。
宋衍默了會，似是覺得這個問題太潦草，又覺得是她是在考驗他。
在這件事情上，他還是以她的感受為主，沒妄自出回答，也沒有夾雜玩笑的成分。
“這不是問題，我聽你的。”宋衍收回了手，換到了她的脖子上，輕輕的摟著。
次日，早飯過后，宋衍去開車，她慢一步在門口穿鞋，保姆跟出來說：“太太，你今早忘記喝湯了。”
保姆的手上還端著冒白汽的湯。
她擺手，視線往宋衍的位置望去一眼，回頭說：“不喝了。”
保姆有點為難，畢竟是宋衍親自交代的。
猶豫了下，保姆還是站到了宋衍的統一戰線：“太太，先生也是為你好，多少喝點吧，我看先生是想要孩子了吧？”
保姆為老宅工作了很久，有一定的感情基礎也懂得說話拿捏尺寸：“不然也不會這么費心讓太太喝這些，太太還是別辜負先生的心意。”
......
閔夏染看著這碗湯，一時竟無言。
孩子。
陌生又遙遠的詞，突然就這么闖進了她的腦海里，好像又很近。
怪不得宋衍說養得起，連酒店的服務員和保姆都看出來了，她現在才后知后覺。
心不在焉的喝了幾口后，擦了嘴，快步朝已經在門口停下的車走去。
上車后，閔夏染就一直拿著手機低頭看著，不知道在刷什么，宋衍掃了一眼，繼續開車。
“老公。”她喊。
“嗯。”他銜著笑應。
“你是不是想要孩子了？”她還在低頭刷手機，翻的很快，似乎是界面上沒什么有意思的東西。
這個問題也問的很隨意。
她沒抬頭，沒看到宋衍此時透過后視鏡里看她的異樣，眼神閃過一絲錯愕。
她垂著頭，半場的頭發干凈利落的披在腦后，一縷貼在脖間，沒什么異樣。
“嗯？”他收了收握方向盤的力度，問：“怎么這么問？”
“你的頭像。”在手機屏幕上點了一下，點開宋衍的微信頭像，拿到他面前：“什么時候換的？”
她依舊問的風輕云淡，沒有任何的企圖和目的，也不帶一絲的拷問。
但是她是知道的，在發生趙翼成的事情后，她從醫院醒過來拿出手機想要給他發消息，這個時候他就已經換成了這個頭像。
從他使用微信以來，頭像就沒有換過。
現在換成了一張暗沉的背景，數條心電圖似的線路交錯，來回曲折，仔細看，像個嬰兒。
看上去莫名的陰郁。
或許是因為換頭像的這個人是宋衍，又或者看頭像的這個人是閔夏染。
他們有著自己的心事，所以覺得致郁。
當時她沒看懂這張圖，但是也知道趙翼成的這件事情對宋衍影響很大，不然越是這種換頭像的小事情，越不會有變化。
宋衍是在乎的，只是不說，而且還若無其事的假裝什么事情也沒有發生過。
他總是默默的替她擋下一切。
現在她的臉上依舊沒多大的表情，晃了一下手機就收了回來，點擊一下圖片，返回，把手機扔在腿上，換了個舒服的坐姿，懶懶的又說：“今天阿姨說你想要孩子了，我還想我怎么不知道。”
“后來想起你換的新頭像，鉆研了一下，好像看明白了。”
閔夏染望向他，宋衍的下顎線緊繃成一條流暢的弧線。
她說：“像是一個孩子。”
他目視著前方，手心用力，只是聽著，不置可否。
默了數秒后，又傳來她輕柔的聲線：“你是不是想要孩子？”
回歸最初的問題，她又問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