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趙母強制要求下,她還是從局長哪里要到了方便。
人她可以不帶走,但是必須要送去醫院。
看著趙翼成的這幅模樣,趙母心下一抽,憤怒的聲音幾乎快要掀了警局的房頂。
助理在一旁聽著,再看看趙翼成,也不難想象他是在怎樣的放縱下才有了今天這樣的局面。
可偏偏,教他做人的這個人,是宋衍。
更偏偏,起因是閔夏染。
這件事情糾纏上了韓家,現在越發難辦了。
助理將警局的情況轉述給了宋衍,宋衍那邊沒說什么,默了兩秒后,說先就這樣,然后匆匆掛斷了電話。
聲音倉促,還透著驚訝。
閔夏染醒了。
宋衍打電話的時候視線一直透過門窗看著病床上的她,沒有放過她終于有了反應的蒼白臉頰,她蹙緊的眉心,意味著她正在醒過來。
宋衍掛斷電話后,立即推門進去,三作兩步在床邊停下,手握住她的。
“染染。”宋衍的聲音柔的像是生怕吹散了羽毛,憐惜非常。
閔夏染的眼睛并沒有完全睜開,她率先察覺到他手心的溫度,身上的痛感也在逐漸復蘇,記憶里的畫面也越發清晰,眉心深陷。
“染染。”宋衍在她的身側輕柔的喚著。
她終于睜開了眼睛,刺入眼簾的是病房里耀白的燈光。
嗓間沙啞,身體酸痛,肚子尤為激烈。
仿佛睡了很久,久到在昏迷之前發生的一切像是在夢境。
趙翼成下了猛藥,直到現在她還泛著迷糊。
還好,睜開眼來看到的第一眼是宋衍。
“宋衍....”破敗的聲線傳進宋衍的耳中,一聲一刀,看不見的地方鮮血直流。
他怕牽扯到她身上的傷口,所以忍住將她擁進懷里的沖動。
“我在。”他的聲音也喑啞,很低,像是做錯事的孩子暗自失去底氣。
閔夏染的喉嚨刺痛,說不出來更多的話,于是握了握那只手,安了心。
宋衍問:“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她的嘴角有留下的淤紅,手心纏著紗布,手背上的點滴一直沒停。
現在的她,虛弱的像是一張白紙。
他小心翼翼的自問也自答:“一定很痛。”
他的手輕輕的覆上她的肚子,沒有用力度,看上去找不到刻意的痕跡。
閔夏染平躺著,視線迷茫了好一會,大腦還是異常的沉重,但也適應過來房間里的光亮。
“...頭痛”她這才艱難的開口,又舉起受傷的那只手,看了一眼傷口這才想起來自己受傷的過程,那種痛再次還原,她鎖眉:“肚子疼...”
宋衍俯身,手繞到她的后頸,輕柔的圈住她的頭,低頭在她的額頭上落下一吻:“別怕別怕。”
然后另外一只手按了床頭的鈴,三分鐘后醫生和護士都出現在了病房。
因為趙翼成在酒里下了大量的麻醉藥,所以在動手術的時候醫生沒敢再用藥,當時的痛感在醒來之后再度襲來,是正常的。
盡管如此,現在也不適合再用止痛藥。
這是醫生的建議,決定還是看宋衍,畢竟宋衍要求的是最好的治療,最少的副作用。
宋衍猶豫了下,決定還是不用。
房間重新歸于安靜,她瞇著眼小憩,耳旁傳來宋衍在倒水的聲音。
她又重新閉上了眼睛,回憶起當時在酒店發生的所有事情。
水倒入玻璃杯的汩汩聲,水壺放回桌面的摩擦聲,以及宋衍在椅子上坐下的聲音,清晰的落進她的耳內。
她先于宋衍開口:“他有沒有得逞?”
這是她完全清醒恢復意識后開口問的第一個問題。
剛開始的軟弱和依賴,現在回歸至冷靜。
宋衍手中的動作一滯,他的視線落在杯內的水平面線上,清冷無溫。
她的問題,他很清楚指的是什么。
他心下一縮,貼緊杯壁的手指輕顫了一下。
僅數秒的沉默,他很快給出回答:“沒有。”
兩個字,從他嗓間滑出的時候像是砂礫,每挪動一下,都牽扯著嫩肉,拉出血漬。
她睜開眼睛,先是看向雪白的房頂,最后側頭,望向宋衍。
他冷峻的側臉在一夜之間后染上明顯的疲憊,她伸出那只貼著針頭的手,眼眶腥紅,極力抑制才讓聲音保持平穩。
她說:“宋衍,你別騙我。”
音量極弱,卻又篤定。
宋衍收緊了杯子,呼吸沉重,心如滴血。
四目相對之時,她的眼里有著很復雜的情緒,有散去的驚慌,有隱忍的疼痛,有對最差結果的無奈妥協和做好了接受的準備。
每一種,都落在宋衍的心里,根根為刺。
“沒有。”他順下氣息,一字一句的安撫住她的心緒。
然后扶著她的后頸將她坐起,水遞到嘴邊,繼續回答她:“我不騙你,也沒騙過你,不是么?”
宋衍沒騙過她,這是真的。
她不語,喝下一口水,可是低頭的時候眼淚卻落了。
滴落在宋衍的手背上,虎口處,灼熱的像是原地留下一塊疤。
宋衍將她摟進懷里,緊緊的,再度重復:“我說沒有。”
她還不信。
宋衍拉起她那只完好無損的手放到她心口:“我以心跳發誓,以性命發誓,沒有騙你。”
她在他懷里哽咽,忍住沒有哭出聲音。
被他抓在手心的手在輕顫,怎么也停不下來。
她的意識還有所殘留的時候,趙翼成已經快幾乎把她的衣服脫盡,那個時候沒有人聽到她的呼救聲。
宋衍沒來。
當她徹底閉上眼睛的時候,趙翼成壓在她的身上,雙手肆意的游走。
被他觸碰過的每一寸肌膚,她都覺得臟。
他有沒有得逞,宋衍究竟是在什么時候趕到的,她不知道。
宋衍說沒有。
宋衍把她的臉從胸膛里捧出來,輕聲喚回她失控的情緒:“染染,我說,趙翼成他沒有得逞。”
“但是他帶走你,對你做出的每一個舉止都會是他這輩子最后悔犯下的錯。”
“這一次,我去晚了,對不起。”這一句話,分外的沉重,將本就壓抑的氣氛越發壓低。
手掌一起一落的輕拍在她的后背上,語言在這個時候失了力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