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過這件事情，如果要去比較的話，只會有一個局面，那就是五十步笑百步。

像是個笑話。

何必呢。

寒風一吹，關霖又打了一個冷顫，大大的喝下一口酒后，回了回暖。

閔之行冷哼了一聲，終于開口：“你后悔嗎？”

關霖手中的動作一滯，望向他：“后悔？”

她對他突如其來的問題有點不理解。

閔之行透過冷風看她，眼底的幽深觸不可及。

“

嗯，后悔。”閔之行倚在欄桿上，神情開始變懶。

逆著光，他的神情有點深不可測。

“有沒有后悔當初沒有瞞到底。”閔之行說。

“想必當初你為了嫁給宋衍，也用了不少心思，現在是不是后悔沒有狠到底？”

關霖看著他，實則根本看不透他的神情，正如他此時說出來的這番話。

讓她意外。

看她沉默，他亦像是并不是真的要追求一個回答，徑直的繼續說道：“后悔了吧。”

他低笑一聲，關霖看著他啞然。

他又灌下一口酒，默了數秒后又說道：“其實，我也是。”

后悔了。

他當初應該把她送出國，也不應該帶她接受閔氏，不應該讓她一步步走到今天。

不應該的。

他又喝了一口，惆悵和苦澀都深深的埋進了他的眉心里。

這樣的話，她也就不會有機會再去找宋衍，宋衍也就沒有了機會把她從他身邊奪走。

盡管，她從頭到尾都沒有屬于過他。

但是，宋衍卻是那個奪走他所有希望的人。

閔之行的苦澀，關霖品的出來，因為她也后悔了。

她低下頭，聲音近乎輕進風聲里。

“我后悔了。”她也承認。

也像閔之行一樣，自嘲般的冷笑了一聲：“我當初就應該不擇手段到底，一定要嫁給宋衍。”

“可是，后悔有用嗎？”

沒有用。

他們的動作一貫的揚起手中酒杯，深深的喝下了一口。

不幸的人，大多有相似之處。

后悔，也都有著相似。

寒風刺骨，但是烈酒卻灼喉。

他們不知道喝了多久，桌上的空酒瓶已經有了兩個。

關霖的眼神已經開始恍惚，本就看不清閔之行神情，她此時饒有興趣的湊近，沒有了平日里的疏離，她像是和他交情好了很久的舊人。

閔之行的雙眸冷冽，已經微醺。

看著眼前這個已經醉了的人，他只是這樣看著，像是在看自己般，視線逐漸輕柔下來。

關霖好奇的打量著閔之行的神情：“之行哥，我似乎從來沒有見過你笑。”

不知道為什么，她突然想起了這個。

或許是酒精讓人的神經失常，她只是突發奇想，沒有任何的原因可循。

閔之行對她的靠近并不惱，但還是不自覺的向后靠了半步。

他懶得回答她的問題，側臉咽下了一口酒。

關霖笑了笑，仍保持著和宋衍很近的距離，還因為頭重腳輕的緣故，她伸手扯住了他西裝的衣角，似乎這樣能夠穩住她失去平衡的身體。

任何女人，都有缺乏安全感的時候。

只是程度不同，也分場合，也分眼前站著的人是誰。

“你為什么不回答我的問題？”關霖垂眸，像是一個受了委屈的孩子，自言自語般。

閔之行側過視線望著她的臉頰，從上往下看，她此時的樣子和平日里的驕傲透著高冷的模樣完全不一樣。

此時看上去柔順了不少。

“為什么要笑？”他看了一眼她緊握住他西裝一角的手，反問

關霖看上去委屈極了，始終垂著頭。

“為什么不笑呢？”她喃喃自語：“衍也很少對我笑，以前不是這樣的，但是....”

那個以前，是他以為她是閔夏染的時候。

想到這個，她又傷心極了，松開了宋衍她去倒酒。

因為腳下的步子急促，一時沒有穩住。她轉身的瞬間直直的摔了下去。

閔之行眉峰一顫，手中的動作頓了一下，看著眼前的這個人就這么措不及防的摔了下去。

他還沒來得及伸手，也因為習慣了倚靠欄桿上懶著，他一時沒反應過來要去接住她。

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關霖已經委屈的抱住自己的腳坐在地上縮成一團。

小小的，像一個遭人丟棄的孩子。

他一時不知道該怎么動作，愣愣的看著她裸露在外并且在抽泣的肩膀。

她是在哭？

可是他并沒有聽到她的哭聲。

閔之行不由的皺眉，將手中的酒放下，蹲下身。

他將她上下都掃了一眼：“沒事吧？”

她身上就只是穿了一件單薄的禮服，他這才看到。

出于風度，閔之行把外套脫下來蓋在她的身上。

關霖的后背傳來一股溫熱，她把頭埋進膝蓋里，她也這才覺得冷。

見她不說話，閔之行蹙眉，有點棘手。

“能自己站起來？”他掃了一眼她的腿，腳上穿著近十公分的細跟，沒崴到的幾率很小。

他沉眉，扶著她的胳膊把她拉起來。

只是剛碰觸到她冰冷的胳膊，就被她激烈的掙開。

“別碰我。”她的聲音里有著哽咽。

閔之行的眉心越發沉下去。

她醉了，又傷了。

他沒辦法不收場。

“你先起來，如果你自己可以的話。”他果真沒再碰她，

冷聲開口，并沒有多大的耐心。

這樣的場面，任誰進來看到都說不清。

關霖似是非要較勁，用手擦了擦眼睛，擦眼淚的動作被掩藏失敗。

“我當然能起來。”她信心滿滿，似是不想讓閔之行看笑話。

她把鞋子脫了，然后撐著地面爬起來。

根本沒有任何顧及顏面和場合的意思，醉的一塌糊涂。

她緩緩的站起來，就當閔之行都意外她能自己站起來的時候，她嘶了一聲，直直的又掉了下去。

這一次，她沒有再和地面進行親密接觸。

閔之行接住了她，摟住了她的腰。

這樣的距離，她清清楚楚的看清了他臉上的表情。

閔之行皺著眉，耐心已經全無了般：“有完沒完？”

又是這樣的一句低斥，關霖本就因為情緒低沉，再加上腳上的劇烈疼痛感而萬般委屈，被宋衍這么一兇，好不容易被她止住的眼淚，再次洶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