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衍知道閔夏染生氣的原因不僅僅是因為關霖，更是因為閔之行做出的這一系列事情。
他能替她擋下外界的壓力和阻力，可他卻不能將她心里的情緒都帶走。
這樣的局面，他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可是她卻不同。
她需要一個宣泄口，就像剛才那樣。
“如果不夠的話，再來一次？”他的聲音分外的柔，像是一股春風。
門外的人手中的力度逐漸收緊，周身都泛著冷意。
“閔經理？”宋衍的助理已經在最快的時間內買了新的禮服回來，正好撞見手中同樣拎著禮服的閔之行。
閔之行皺眉，退開一步，視線都沒抬，轉身走開：“我走錯了。”
在拐角的時候，閔之行將手中的禮服扔進了垃圾桶。
“剛剛誰在門口？”察覺剛才在門口有人說話，宋衍問助理，一邊將禮服拿給閔夏染，后者拿著走進浴室。
“是閔經理。”助理答：“他說他走錯了，不過我看他手上也拿著禮服。”
宋衍沉眸，似是覺得可笑般：“拿著禮服？”
助理確定的點頭。
宋衍掀了掀嘴角，眸中的視線卻冰冷。
閔之行這根刺，他想拔很久了。
十五分鐘了，閔夏染還沒有出來。
宋衍察覺不對，貼近浴室門，敲了敲。
浴室門靜默了數秒，猶豫了再三后拉開一條縫隙，露出閔夏染略顯尷尬的臉：“幫我叫下易爾卉。”
宋衍頓時明白了過來，不由自主的揚起一抹笑意：“需要幫忙？”
閔夏染立即否定：“不是。”
“確切的說，是需要除了你以外的幫忙。”
宋衍似是充耳未聞般，對身后的助理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先出去：“把門鎖上。”
后者立即會意，很快消失在房間里。
而宋衍的腳就抵在浴室門縫里，成功的攔住了她關門的動作。
只需輕輕一推，浴室門就被打開，宋衍順利的進去。
“轉過去。”宋衍板著她的肩膀，將她轉過身面朝著鏡子，認真的替她系起身后的綢緞。
沒給她拒絕的機會。
“就連宋總的助理眼光都很獨特。”閔夏染依舊沒有好氣。
十件禮服九件是拉鏈的，偏偏選了一件系繩的。
宋衍指骨分明的手在她后背游走著，交叉穿著黑色的錦繩。
“夸我就夠了。”他漫不經心的說道。
這件禮服是他從助理發過來的諸多照片里，親自選出來的。
閔夏染不冷不熱的看著身后宋衍認真的模樣：“宋總的手法是不是太熟練了？”
宋衍深深的吸了口氣，看向鏡子里的她，看來她的氣還沒消完。
行，他忍著。
他悶聲沒有作答，否則一開口他怕就是要和她開始新的一番爭論。
在這樣的問題上，她總是認定他經驗過分豐富。
他的沉默在閔夏染看來卻是另外一個意思，做賊心虛。
“宋總不會說話了？”
“嗯。”
“宋總不為自己辯解一下？”
“不。”
沒意思。
閔夏染不再追問下去，就這么看著鏡子里兩個人的身影。
她居然，一點也沒有覺得有什么不妥之處。
像是理所應當，又像是已經習以為常了的互動般。
見她不語，宋衍看她一眼，正好對上她陷入深思的雙眸。
嘴角溫柔的上提，這才做出她口中所要的解釋：“這種東西系一次就會了。”
“你忘了當初是誰哭著說系不上裙帶？”宋衍看著她，輕聲的在她耳邊開口，氣息像是絨毛般的掠過她的肌膚。
在很久以前，好像是有那么一回事。
不過是她覺得太丟人，才拋擲了腦后。
他滿意的穿完最后一個孔，系成一個規整的蝴蝶結。
“好了。”
“別想了。”他屈起手指，刮了下她的鼻尖，似是看穿她早就把那件事情忘到了九霄云外。
越是這樣親昵的舉止，閔夏染就越是覺得自己在某處深谷里越掉越深。
她不能讓自己重蹈以前的覆轍。
回到宴會廳，眾人談笑正興。
閔之行正在和幾位閔氏老股東說話，閔夏染走過去加入其中，宋衍沉眸，沒跟過去。
一一打過招呼后，她問：“在談什么？”
閔之行：“今天難得聚在一起，正準備一會去喝幾杯。”
酒桌上談事情，是眾所周知的。
閔夏染不知道他這一次要打的是什么主意，但自己是斷不能錯過的。
“好啊，我去找人安排。”她欣然道。
閔之行：“我已經安排好了，可以直接去了。”
閔夏染微怔，點頭笑道：“還是哥考慮周到。”
有備無患一貫是閔之行的作風。
宋衍見他們要移步，走近她：“怎么？”
閔夏染微微蹙眉，宋衍對她的擔心寫在臉上太明顯了，生怕她一離開他的視線就會出現什么意外般。
“只是和董事們吃個飯。”她簡答，不打算多說的樣子。
這樣的場合，宋衍的言行舉止有多越矩，他自己渾然不知。
從她降了溫的臉上，他才稍有所回神，叮囑道：“少喝酒。”
他們對話的音量很低，卻恰好一字不落的被閔之行聽到。
“夏染。”閔之行若無其事的叫她，示意她快步跟上。
宋衍凝眸看著眾人離去的身影，扭頭在大廳里找到易爾卉：“你跟進去。”
易爾卉微驚，什么時候宋衍對她下發命令這么理所應當還光明正大了？
只是不容她過多的反應，她就在宋衍冷冽的注視下老實的跟了進去。
易爾卉剛進去，閔夏染就明白了是宋衍的意思，見閔之行要開口讓她出去，她率先說：“小卉來給大家倒酒。”
易爾卉這才得以留存。
一陣簡單的聊天之后，閔之行正式切入主題：“不知道的大家有沒有想過公司內部董事調整這一事？”
閔夏染掃了一眼在場人的神情，大多都是微怔了片刻后，面面相覷。
“不知道之行是有什么新的想法？”
閔之行溫和的笑著：“就是最近和關氏的合作密切，關氏的千金關霖想要常駐閔氏。”
“那和董事內部調整有什么關系？”有人問道。
正是問題的關鍵，閔夏染垂著眸看著高腳杯里的紅酒，靜聽著他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