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聰沒有切斷電話,所以閔夏染能夠清楚的聽到他們之間的對話。
宋衍的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冷冽,即使沒有隔著屏幕根本看不到,但她都能想象得出此時出現在宋衍臉上會是怎樣讓人不寒而栗的神情。
宋衍解開衣扣,徑直在沙發上坐下,宛若是在自己的辦公室。
桌上的兩杯茶盞,還沒來得及收拾。
宋衍沉眸:“楊總,有客?”
在他面前的那杯白瓷杯壁上,透著點點紅色。
“剛走不久?”宋衍的視線停留在杯口數秒,再次開口的聲音越發冷下去。
閔夏染隔著手機,都覺得寒。
宋衍似乎已經對這抹口紅的主人是誰,有了自己的猜測,且是篤定的。
不知道為什么,電話那邊的沉默,讓她竟然產生了不安,不由的收緊握住手機的力度。
電話那邊傳來楊聰的聲音:“難道宋總今天過來就是想看看我見過了誰?”
此話一出,閔夏染全身怔住。
像是一語成截般,命中要點。
只是楊聰卻并未有此察覺。
她設想,如果她晚走一步,又或者宋衍早來一會,又會是怎樣的局面。
會有這么偶然的巧合么?
“你又怎么確定我不知道?”宋衍似劍的嗓音穿過電流,直戳她的神經。
這不是巧合。
難道是關霖?
還不容她多想,宋衍切入正題。
“想必楊總還記得趙尋?”
“我是來要解釋的。”
楊聰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什么解釋?”
“你對商場所做的手腳。”宋衍厲聲提醒道。
繼而又變得更加狠厲:“你這一而再再而三的按捺不住對宋氏出手,是不是太沉不住氣了?”
說完,宋衍在空中攤開手,助理把資料遞到他的手上。
他把資料扔到楊聰的面前,揚眉道:“看看物證?”
楊聰黑著臉翻開所謂的“物證”,越看臉色越難看。
諸多數據里還夾雜著趙尋的親口指控,是楊聰指使他所做的這些,導致銀河國際購物名譽衰敗,造成不可挽救的損失。
“如果覺得不夠,我安排楊總和趙尋見一面?”宋衍又說。
楊聰緊握著手中的紙張,強忍住胸腔里的憤懣情緒。
楊聰正欲張嘴,宋衍卻沒有要讓他開口的意思。
“解決事情的辦法有兩個。”宋衍冷冷的聲線里有著不容置疑的桀驁。
“一,公事公辦,我們法庭上見。”
“二,七千萬。”
楊聰聞之一驚:“宋衍,你還真是獅子大開口啊!”
宋衍面無表情,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時間:“三分鐘的時間,我現在就要結果。”
閔夏染似是被一塊千斤重的時候壓著,半天都沒呼出一口氣。
七千萬,正是當初她美曰其名從宋衍手上借走的。
她把通話按了免提,切換到微信界面,立即給易爾卉和錢正昊發消息:“能夠查到趙尋的下落?”
隨即,她又立馬給楊聰發了一條短信:給他七千萬。
這件事情不能鬧大,對誰都沒有好處,趙聰也是知道的。
他低頭看了一眼閔夏染發過來的短信后,對宋衍嚴聲道:“就算是這樣又如何,你說要七千萬….”.
“還有兩分鐘。”宋衍充耳未聞楊聰的斥責,冷聲提醒道。
閔夏染閉了閉眸,眉心緊皺。
手機傳來震動,是錢正昊發來的消息:閔總,趙尋失蹤好幾天了。
她扶著額頭倚在車窗上,這時出租車司機提醒她該下車了。
她蹙眉下車,宋衍的這一擊來的措不及防。
難怪,這些天宋衍的動作都不大。
宋衍的態度明顯堅定,根本沒有可以商量的余地。
宋衍要求三天之內,賬款必須到賬,然后揚長而去。
像是入室的劫匪,掃蕩一空后只留下一個囂張又狂傲的背影。
宋衍不同,他是光明正大的搶。
楊聰想起來電話還沒掛,接起喊了兩聲后,閔夏染才開口。
“趙尋沒被安排出國?”閔夏染沉聲問,機場的人流把她的聲音沖的模糊。
楊聰啞然。
閔夏染已經從他這片刻的沉默了已經得到了回答。
事已至此,她怪不了誰。
七千萬不是一筆小數目,她知道。
楊聰的難處,她換位思考一下很快也能體會。
“七千萬,我出。”她此時站在候機場的玻璃窗前,淡漠的盯著窗外已經開始飄著的雨。
在她的印象里,A市的雨天不少。
楊聰對她的決定大吃一驚:“啊?”
雖然這件事情的背后都是她在謀劃,可畢竟也不能讓就一個后輩來扛擔子。
正要開口拒絕的時候,閔夏染更加堅定的開口:“明天我會讓人把錢打到你的賬戶上,不到最后一刻別給宋衍。”
此時的她,讓楊聰看到了閔輝的影子,竟生生的沒把拒絕說出口。
“楊叔。”閔夏染望向遠方,聲線低沉,似外面的陰雨天氣:“這一次不能再出錯。”
不然她的網,收不了。
還有被反噬的風險。
氣氛很低,閔夏染吐了口氣,不想讓楊聰自責,又說道:“你放心,這七千萬也不是從我身上拿走的,只是現在還回去罷了。”
雖然嘴上說的輕松,可是閔夏染卻并不這樣覺得。
她不信有這樣的巧合。
和楊聰掛斷電話之后,她又給關霖打了一個電話。
關霖以為閔夏染又要耍花招,語氣絲毫的不客氣:“有事?”
閔夏染對關霖的態度見怪不怪,只說:“我以為你會對交易的這件事情保密。”
“難道你會覺得宋衍能接受你為了跟他結婚而耍盡手段?”
她的聲音很輕,像是善意的提醒。
每一個字卻都是冰冷無疑的。
“你什么意思?”關霖對她的話感到莫名其妙:“閔夏染,你把話說清楚。”
閔夏染凝眸,沉思了片刻。
看來關霖并沒有對宋衍提起過。
那么宋衍又是怎么會做出這么一系列的討伐?
“沒什么,我只是提醒你。”她的聲音淡下來,把手機從耳朵邊拿離開。
關霖在電話那邊又說了些什么,她完全不在意,她只想知道的是現在宋衍的葫蘆里,賣的到底是什么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