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兒做什么。”
帶著點痞位的冰冷聲音傳過來,順勢看過去,是景言衡。
心底嘆一句冤家路窄,簡汐就將頭扭了回去。
她像極了一根駐足癡望的路燈,根本看不到身邊有什么人。
從小就是旁人眼睛里的焦點,被這么無視,景言衡不太高興。
他想要抬手捏住對方的下巴,卻突然意識到,自己不能這么做。
媽的。
“我送你回去吧。”
簡汐真是極受歡迎的,雖說性子冷淡,不過卻是那般招人喜歡。
聽著身旁人絡繹不絕的“煩”,簡汐一聲不吭,全當聽不見。
她說過,不會再把對方的存在,當成影響自己情緒的東西。
現在她眼里只有一件事,就是等著許有來,和許有回家。
不過......
巨大的好奇恍若在胸口膨脹,簡汐微微側眸,看著眼前這個令自己厭惡至極的人。
“你來做什么。”
“我來送你回家。”
幾乎是想都沒想,景言衡便本能開口。
“不是說這個。”
微微抿唇,簡汐將話說的更清楚一些,“你不是和景少華關系很差么。”
微微挑眉,景言衡今晚心情顯然不錯。
鬼知道他是有多喜歡簡汐,在知道對方還沒有接受許有追求的時候,看著自家老爹的眼神都和善了不少。
“你怎么知道我和他關系差。”
當年的事情,知道的到底是少數。
在外界看來,景家的感情除卻人員組成有些復雜之外,還是非常不錯的。
“很久之前,聽那個人講過。”
眸色微動,細細思索,景言衡知道,是簡霜。
自己曾經瞎了眼的那段時間,簡霜日日夜夜陪在自己身邊,不知道聽了自己對景少華的多少謾罵。
“你是不是還在乎過去的事情。”
簡汐表情極淡,沒有一分一毫的變化。
“我有什么好在乎的,沒了你,我根本就沒什么煩惱。”
“你說話真是不饒人。”
兩人一字一句,簡汐像是沒有情緒般。
最后,就只剩景言衡一個人講話,她左耳進右耳出,故作聽不見。
垂眸看著對方凍得通紅的肌膚,景言衡順勢脫下外套。
男人給女人脫外套似乎是一件常見的事情,不過景言衡的外套,卻沒什么人穿過。
“穿上......”
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一般,簡汐下意識便后撤一步,她帶著幾分警惕看向眼前人,眉頭緊皺,“你做什么。”
眼前人下意識的反應讓自己心頭一緊,景言衡試圖開口解釋。
雖說自己對景言衡已經沒了感覺,如今也能頂著惡心說上幾句,可對于他的觸碰......簡汐還是非常抵觸的。
“你剛剛和我講話,我還以為,是你愿意和解了。”
尷尬的笑浮現在嘴角,仔細看,就還摻雜著悲傷。
“想多了。”
淡淡看了身邊人一眼,簡汐方才那一步,同對方拉開好遠。
“我不過是覺得,既然要對你沒有任何感覺。”
“那么面對你,我也不應該感覺厭惡。”
“只有我看著你,什么情緒都沒有了,這才是真正逃離從前那段惡心的記憶。”
面對過去,簡汐對于厭惡可謂是直言不諱。
景言衡手中的外套在這一刻顯得那般嘲諷,有些燙手,有些讓人想笑。
“是么,我還以為......”
一句話還未說完,旁邊便響起幾聲車子的鳴笛。
簡汐好像看到了救命稻草,通紅的小手拎著裙擺,踩著高跟鞋,腳下的步子有些急切。
“其實我今天來,是因為有一個人告訴我。”
“不管什么事情,都一定有解決的辦法,沒什么不能面對的。”
上車前,簡汐莫名其妙看了景言衡一眼,就是......看神經病的那種眼神。
車子走遠,只留一地尾氣,過了半晌,竟連難聞的汽油味都沒了。
景言衡在兜里摸出一根煙,攜在指尖,修長的身子在光影下靠住墻,吞云吐霧。
對方應當是沒聽懂,可他總覺得,他偏偏就是想說出來。
一根接一根,抽到第三根。
腦海中不停浮現出簡汐的模樣,景言衡頓時覺得口中的煙草索然無味。
他在地上捏了煙,長腿一邁,使勁嗅了嗅。
空氣中那股子簡汐的味道,已經被煙草埋沒了。
景言衡回到大廳,有心高氣傲的女明星湊上來。
這些女明星想要抱資本的大腿,卻看不上年過半百的景少華,便將苗頭轉移到了獨生子身上。
面對這些女人的靠近,景言衡微微瞇眸,顯然不太喜歡。
對方拼了命的貼著身子,渾然不知身側的男人正在醞釀厭惡。
半晌,喉嚨中悶出一個字,“滾。”
這些胭脂俗粉,在他眼里,比不上簡汐半分。
景言衡在聚會上很給景少華面子,后者心情也很是不錯。
這日,景少華主動敲響了景言衡的門。
兩父子空氣中目光接觸,電光火石。
景少華率先打破僵持,提起之前的事情,“先前你說陪我去個地方,這事一直在拖,拖不得了,就明天去吧。”
聞言,景言衡微微瞇眸,“明天有事。”
“那就白天把事情解決完。”
景少華回來這么長時間,真別說,還沒對景言衡有什么要求,甚至可以說是和和氣氣。
突然提一個要求,看起來不過分,也不是不容易滿足。
加之簡汐先前說過的話,在景言衡心底一直飄呀飄,最后,景言衡點點頭,算是應下了眼前人這話。
“成。”
父子倆出門,忙著的是管家。
跑前跑后給兩人準備了不少出門用的東西,最后將兩人送上了車。
“路途很遠,睡會兒吧。”
聽著景少華帶著幾分寵溺的味道,景言衡有些別扭。
兩個大男人,突然搞一些父子情的東西,別說,他還真有點受不了。
“我年紀不小了。”
兩人相繼無言,司機也不多嘴,就悶頭開著車。
開了許久,終于,在某片荒郊野嶺停下。
景言衡看著周身的一切,總覺得在什么時候見過,卻又那般陌生。
“來這種地方做什么。”
景少華是做房地產起家的,想到這一層,景言衡心領神會,哦,來挖掘新項目的。
可沒曾想身旁人竟搖頭否認。
“來看一個老朋友。”
一個特別又特殊的,老朋友。
這里路彎彎扭扭的,一開始非常難走,后來所有小路交匯到一起,就像是有人經常打理了,好走許多。
昂貴的手工皮鞋在碎石里滾著,景少華也不心疼,一雙眼睛直直盯著某個方向,看起來執念頗深。
終于,趴了許久,兩人這才停下。
抬眸環顧四周,這里竟然是個墓地。
景少華看起來顯然輕車熟路,直奔某個墓碑。
緊跟其后,景言衡隨著到了這兒。
墓碑前面的光已經枯了,顯然很久沒人來過,景少華一點一點將花收拾干凈。
而后,將自己隨身帶的花,放了上去。
看到這兒,景言衡才明白。
方才他還納悶,景少華在車上一直小心翼翼拿著捧花,究竟為了什么。
“這是爸爸年輕時候的老朋友,這么多年,我一直很想回來看看,如今,終于有時間了。”
“如果真的想,就不會這么晚才回來了。”
景言衡不知道,自己說這話,到底是為了嗆眼前人,還是......說給對方聽。
管家說的沒錯,景言衡心底,有股子渴望家的勁兒,別別扭扭,卻真真實實。
刻意跳過了身后自家兒子尖酸刻薄的話,景少華輕輕一笑。
“這阿姨年輕的時候很漂亮,她的女兒也很漂亮。”
聽到這兒,景言衡有些不明所以。
冷淡的眸子中帶著無所謂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