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眸看著眼前身上穿著這條白裙子的女人,景言衡微微瞇眸,只覺得內心情緒翻江倒海,眼前人說些什么,自己根本就注意不到。
“我不是故意的......都是簡汐,簡汐......”
簡汐兩個人就像極了一把鑰匙,直直捅到了景言衡理智最深處的地方。
驀地,響亮的巴掌聲在頃刻間傳到了大大小小每個角落之中。
景言衡那雙恍若冰山一般的眸子,根本沒有任何感情。
“方才的話,我都聽到了。”
聽到這兒,嘴上話瞬間沒了聲音,簡霜屏住呼吸,心底大叫一聲不好。
她臉色難看到了極點,不過最后一絲僥幸心理仍然讓簡霜強行撐起了嘴角,“言衡,你在說什么呀......”
“你說呢?”
三個字,沒有任何感情,哪怕一分一毫。這三個字不單單是景言衡的回答,更是某種意義上的死亡宣告。
雖說簡霜曾經在背地里搞過不少小手段,不過第一次被景言衡在明面上抓住,這還是第一次。
“方才你說的,可都是真的?”
只見景言衡彎了腰,單手捏住眼前人的下巴,那雙好看的眸子之中,滿是冰冷的厭惡和距離。
細細思索著自己方才說過的話,簡霜慌了。
對方到底是哪一句話來到這兒的,又是聽到了什么讓他敏感的詞匯。
一時間,簡霜根本不知道如何應付,只得把自己那套楚楚可憐的模樣搬了出來,“言衡,別兇我,我不知道,不知道......”
“言衡,你一定是對我有誤會了,我是什么樣的人,你還不清楚嗎。”
看著眼前人眼眶微紅,眸泛淚光的模樣,景言衡只覺得心中一片惡心。
從前他覺得還能讓人有那么幾分心軟的某些神情,此時此刻,竟變得那般讓人惡心。緊跟著這條白裙子,也變得看起來那般污穢不堪。
“我應該清楚什么。”
景言衡的性子,生氣時是鮮少會對人說許多話的。
事至如今,他仍然覺得,眼前的簡霜就是那曾經在床前陪著他不離不棄的人,所有從前有多“愛”,如今的失望,就有多嚇人。
“我應該清楚,因為你,所以公司失去了這次競爭的機會。還是應該清楚,當年景瑤的死,是個蹊蹺?”
前半句話簡霜仍能消化,后半句,簡霜整個人,周身都不免狠狠一震。
眼前人是什么情況,難道要為了簡汐,去追究一個死人的真相,然后把那些重擔,全部扣在她的頭上嗎......
“真相到底是什么樣子,想必你心里清楚。”
簡霜在自己身邊待著,越發不討喜,不過景言衡念著舊情,強行把對方想象成了什么好人。
他認為,縱然有些事情簡霜做的不對,也不會做出殺人這種大事來,不過......當那些話語一句句灌進耳朵里,景言衡承認,一股巨大的屈辱滿頭滿臉的迎了上來。
“多虧你,我現在要回趟公司。”
沒有拿下這個劇的女主位置,景言衡馬不停蹄需要回去開會。
“真是拜你所賜。”
“希望我今晚回家的時候,已經看不到你了。”
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忍讓,讓眼前這個女人,越發猖狂。
是時候,親手斬斷這段不該有的感情了。
聞言,簡霜微微一愣,整個人似乎在狀況之外還沒有反應過來。
半晌,恍然大悟,她這才一把抱住了景言衡的長腿,聲淚俱下,“言衡,不要......不要啊言衡,你不能這么對我......”
自己越發有事,這個女人越發聒噪,一時間,景言衡眸中的厭惡,不由更濃了幾分。
絲毫沒有憐香惜玉,抬起腿,景言衡直直將身側人踹倒在地,而后便頭也不回地離開原地,直奔電梯。
那張沾滿了眼淚的臉,他是一刻也不想見到了。
電梯門關閉的聲音在耳邊赫然響起,簡霜一個人坐在冰冷的地面上,狼狽的模樣和剛剛進公司時,可謂是判若兩人。
她一次次在背后使絆子,小心翼翼,從未被揭穿,可今天......怎么所有壞事偏偏就聚到了一起。
一旁的手機微微震動,簡霜下意識摸過手機,眸色在觸碰到屏幕的一瞬間而凝固。
景言衡動作真快,已經凍結了她的卡。
緊接著,經紀人也被剝奪。
一時之間,簡霜恍若失去了所有所有。
“不要,我不要,我不要......”
“景言衡,我跟在你身后這么多年,你不能這么對我!”
簡霜仍是那副模樣,自己做錯了事情,偏偏要把這些臟水,全部潑到別人頭上。
這么長時間以來,第一次,簡霜產生了獨立的念頭。
到底是為什么,自己把一手好牌打得稀爛。
本以為她和簡汐兩個人,就是圍著景言衡的競爭,誰知對方輸了之后,竟搖身一變,越來越好。
而自己呢......不但失去了原本擁有的一切,甚至景言衡也在指尖如同流沙一般失去......
“景言衡,是你先不仁,就休怪我不義了。”
樓下。
景言衡獨自坐在車中,猶豫了半天,都沒踩下油門。
公司十萬火急,可他心中卻好像有什么東西堵著一般,讓他根本沒辦法處理。
確實,他對簡霜已經沒了任何感情,可是這樣將簡霜趕出門,說景言衡沒有一絲感覺,是假的。
那個自己暗無天日時,曾經不停陪伴自己的人兒,在景言衡大腦里,仍然是那樣鮮活。
曾經那樣“美好”的一個人,如今變成了這副模樣,景言衡根本就不敢相信。
“到底都經歷了什么,什么......”
從來對任何事都極有把握,游刃有余的景言衡,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是好。
記憶里的那個影子,不但變成了自己不認識的模樣,甚至變成了自己討厭的模樣。
撒謊,殺人,隱瞞真相......
單單景瑤一個事情,就已經徹底打碎了景言衡對簡霜所有的信任,他不敢想象,在自己曾經最喜歡的那個軀體之下,是不是還有其他謊言。
驀地,從未浮現在大腦中的,景瑤的臉,竟冷不丁浮了上來。
其實景瑤......真的是個可憐人,若非她,恐怕自己現在也已經娶了簡霜。
不知為何,此時的景言衡就是想找簡汐講講話。
修長的手指拿出手機,景言衡心頭復雜。
半晌,那樣驕傲的一個人,在短信中,語氣竟是那樣謙卑。
“抱歉,剛剛是不是嚇到你了。”
對方沒有回復,景言衡一雙眸子盯著屏幕,久久沒辦法離開。
“看好自己家的狗,別到處咬人,小心我拔了她的狗牙。”
簡汐顯然是動怒了,一席話回復的當真不算好聽。
“我已經讓她景家,開除公司,估計以后,應該不會見面了......”
景言衡一字一句發過去,眸色微顫。
“這些你都沒必要和我講,她簡霜是死是活和我沒關系,景言衡,你若是有良心,就應該為自己的妹妹做點什么。”
看到這兒,景言衡頓住了。
為景瑤做些什么,他能做些什么呢......將那個案子重新翻出來,將一個犯罪者的帽子扣在簡霜身上嗎。
他舍不得。
因為那段暗無天日的時光,所以他舍不得。
不知道能再說些什么,景言衡收起手機,眸中的情緒讓人根本捉摸不透,只知道看起來是那般悲傷。
或許,他需要很長一段時間,來消化自己心中的落差。
锃亮的皮鞋重重踩下油門,車子如同箭一般飛了出去。
景言衡慣用的手法,用工作麻痹自己。
希望在成堆成堆的工作之中,他能忘卻這些頭疼的事兒,那般驕傲的景言衡,如今,竟足夠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