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嗎。”陸子恒眸色第一秒便鎖定在了簡汐身上,他帶著濃濃的關切味道,長腿一邁便到了簡汐身邊,眸中的關心,根本遮擋不住。
看到這兒,安妮不禁別了臉去,眼前的幸福,與她無關。
意識到安妮的小小舉動,簡汐心頭一顫,她忙推開眼前人,陸子恒不過納悶了兩秒,便明白了簡汐的良苦用心。
他也不惱,只是靜靜站了起來,垂眸看著簡汐和安妮。
“不著急走,平復一下心情。”
“別害怕,安妮,子恒來了,已經沒事了。”
有一下沒一下拍著眼前人的后背,簡汐眸中的顏色,豈是溫柔兩個字能形容的了的。
看著眼前一幕,景言衡眸色,控制不住的沉了。
方才阻止這個流氓的分明是他,關鍵時刻救下這小女人的也是他,為何......
雙拳抑制不住的在身側攥緊,景言衡一雙眸子,恍若要吃人一般。
許是身旁人的氣場太過顯著,以至于陸子恒也馬上注意到了景言衡。
兩道視線在空中交匯,電光火石,互看兩厭。
“你怎么在這兒。”
聽著陸子恒的質問,景言衡沒有說話,半晌,他這才帶著滿身冷意,譏諷開口。
“這就是你所說的,會保護好她?”
陸子恒周身一顫,今晚的事情,確實是他沒保護好簡汐。
“不關他的事!”
正逢陸子恒難堪,簡汐馬上便抬起頭來,滿臉維護的看了陸子恒一眼,“今晚是我自己跑出來的,沒和子恒打招呼。”
“他收到我的短信,第一時間就來了,他對我的照顧,與某人的拼命虐待可是鮮明對比!”
一字一句,都恍若滾燙的烙鐵,一下下狠狠燙在景言衡的心上。
“你這女人......”
“跟我走。”
驀地,景言衡長腿一邁,走到簡汐身邊,眸中滿是不容商量的顏色。不過......他此時眸中的決然,似是沒有以前一半強勁。
景言衡的行為是莫名其妙,不禁引起簡汐一陣譏諷,“你在做夢么。”
“景言衡,想來上次和你說的話,我已經說的很清楚了。”
將安妮安頓在一旁,簡汐這才不緊不慢的站起,帶著勇氣望進了對方的眸子。
她變了,她已經完全不是,從前那個,可以被自己在手心里把玩的女人了。
景言衡不由分說握住了簡汐的手腕,死死攥著,力氣大的根本掙脫不開。
“這么長時間沒見,你還是這副模樣。”
“不。”
驀地,簡汐微微瞇眸,改口后才繼續說道,“應該說,你一直都是這個樣子。”
“這幅自以為是的模樣就刻在你骨子里了,你以前不過是握著我的把柄,仗著我的感情罷了,景言衡,醒醒吧,并非誰都會一直聽從你。”
力氣在頃刻間加大,景言衡微微顫抖,看向簡汐的眸中滿是危險的味道,不過可以看出,比起從前,他已經收斂了太多太多,那周身輕輕的顫抖,就是最好的證明。
“放開她。”
陸子恒一只大手蓋了上來,眸中對簡汐的占有欲,不比景言衡少一分一毫。
似是覺得對方手很灼熱一般,景言衡微微皺了皺眉頭。
他瞇眼直直看著簡汐,語氣中是簡汐從未聽過的悵然,“是嗎,你想讓我放開你嗎,不愿意和我走嗎?”
幾乎是想都沒想,簡汐便斬釘截鐵,“求之不得。”
感受著手腕處不斷傳來的加深力氣,簡汐本以為今晚脫離景言衡是一番苦戰。
不料在她思索著該如何逃離時,對方卻突然撒開了手。
幾分錯愕,這個會放手的人,當真是景言衡?
帶著滿滿的不可置信,簡汐抬眸望向了眼前人,“什么......”
“不是你讓我松手么。”
斂去了眸中所有的情緒,景言衡如同當初簡汐見到她時那般,冰冷的簡直不像話。
一時間,簡汐心中竟然有了幾分落差,恍若長久時間一直捆著自己的繩子,突然松軟了幾分。她卻覺得,有什么安全感脫落了。
意識到自己有這種可怕思想,簡汐連忙在心底搖了搖頭,她輕輕蹲下,沒再看景言衡,而是將一雙關切的眸子投向了安妮。
眼前人的冷漠再一次刺痛了眼球,景言衡直挺著身子轉過身去,獨自踏入了月色之中。
不知不覺之間,夏天似乎已經過去了大半,依稀記得去年這個時候,那個小女人還有一顆心緊緊放在自己心上。
锃亮的皮鞋在月光下閃著冷森森的光,正如景言衡的心一樣冰冷。
他人生一直都是這樣平平靜靜,唯有兩次心動,一次是在黑暗中那個人一直陪著自己,另一次......便是和簡汐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
綿綿長長的,心動。
景家已經熄了燈,這是景言衡特地吩咐過的。
剛剛推開門,便是一陣熟悉的安詳。
景言衡頭也沒抬,聲音極低,“不是說過了,讓所有人都休息,關燈?”
“您回來偶爾有吃夜宵的習慣,天氣轉涼了,怕您吃不慣。”
一時間,景言衡有一瞬間的恍惚。
去年這個時候,那個小女人,還在這個家里,忙前忙后呢。
與景言衡相處多年,管家可以說是最了解景言衡的人之一,不過是這么對著站了幾秒,他便讀懂了對方的不對勁。
“少爺,您今天似乎和平時,大有不同。”
景言衡是個極其冷淡的人,根本沒有示弱的能力,除卻在黑暗中面對的那個女人,少之又少的示弱對象,恐怕就只有管家了......
“是啊。”
聽著對方語氣中的情緒,管家心領神會,“您剛剛見到簡汐小姐了?”
“嗯。”
悶聲傳來,誰都沒有開燈。
“我以前以為,我最愛的人只有霜兒,畢竟是她一直陪伴著我。”
“可是我發現,現在的我,似乎對簡汐......”
話未說完,但面對面的兩人,已經心知肚明。
管家曾經見過這樣柔軟的景言衡,不過已經是很久很久以前,只有在他幼年怕黑時,才有過這樣的語氣。
“少爺,有些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講。”
兩人面對面,月光根本就照不進這個角落。
景言衡看不見管家的臉,只能聽見對方的聲音,“您可能沒意識到,您自己的情緒,一直都是平平穩穩。”
“即便是去年這個時候,您對簡汐小姐厭惡至極,可她卻,已經是唯一能引起您情緒波動的人了。”
恍然大悟,管家的話令景言衡醍醐灌頂。
可就在景言衡要做些什么的時候,一只恍若枯草一般的手,卻赫然抓住了他的胳膊。
“少爺,過去的就讓他過去,就算現在回頭,也已經來不及了。”
“什么?”
隱隱約約,景言衡察覺到似乎發生了什么。
“太太懷孕了。”
五個字,如雷貫耳。
景言衡同簡霜在一起的這些時間,接觸是極其少的,除卻有幾次喝醉,在簡霜利用以前的回憶領上了床,幾乎沒有一次發生過關系。
而且這些被領上床的事情,還是景言衡在簡霜嘴里得知的。
上天恍若戲弄成癮一般,景言衡感覺自己的身體變成了空殼,他撐著自己最后幾分冷酷的堅持,根據著記憶中的路線,上了二樓。
隱隱約約,在樓梯上,管家終于借著月光看清了景言衡的身影,不知不覺,從前那個隱忍的少年,已經變成了一個沉悶的男人。
陸家。
安妮剛剛洗漱過,此刻用小手將自己的褲腿輕輕卷了起來。
她看著簡汐拿出醫療箱,帶著幾分認命輕輕合上了眼睛,“來吧,我準備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