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比自己預想的快了許多,她好像只是轉了眼,那原本預想的難熬痛苦的手術,竟然就停在了她的臉前。
坐在醫院的長廊上,簡汐久久沒有回過神來,她抬起手指輕輕摩挲著眼睛上的紗布,唇齒間帶著幾分神奇的味道。
“子恒,我是不是,快好了。”
聽到眼前人的話,不知為何,陸子恒只覺得鼻頭一酸,緊接著他便無聲點了點頭。
意識到對方看不到自己的肢體動作,他便輕聲開口,“是啊。”
“太好了。”
像是和自己做了一場久別重逢的旅行,只見簡汐長長吐出一口氣,語氣中滿是悵然,“我很想念小團子,終于可以再見面了。”
鼻頭越來越酸,這個看起來柔軟實則堅強的不像話的男人,竟然連眼眶都開始酸澀起來。
將簡汐一把拉入懷中,陸子恒有一下沒一下滿是溫柔的,輕輕拍著簡汐的后背。他語氣中似乎填充著害怕,也似乎放著幾分堅定,“簡汐,我一定不要讓你再受傷害了。”
三日后,拆開紗布的日子。
同陸子恒一起告別了來家里替她上藥的醫生,簡汐便獨自回了房間。
簡汐沒有急著復出,更是沒有將自己恢復的事情,透露一點風聲給簡霜。
這確實是劫,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或許她該琢磨琢磨,如何利用這件事情,去做些什么。
驀地,一旁的手機微微震動,簡汐側眸看去,雖說視線仍然模模糊糊,不過能重見天日,確實是一件值得慶祝的好事。
經歷了這些事情,即便是面對重新看見光這件事,簡汐也表現的是那般鎮定。
復仇兩個字像極了石子一般,不停摩擦著她心底最柔軟的地方,讓她在這平淡日子中,仍然被一股印力拉著往前去。
輕輕甩了甩腦袋,簡汐不愿再思索這些事情,她拿起一旁震動的手機,是一條來自銀行的轉賬消息。
前些日子雜志的尾款,結給她了。
驀地,恍若想到了什么一般,垂眸看了眼日子,此時正是月下旬。
秋意微泛,這個夏天她是在黑暗中度過的,她已經瞎了兩個月。
眉頭在此刻微微皺了起來,帶著幾分不詳的味道緊接著嘴唇也輕抿起來。
她好像......已經兩個月沒來月事了。
手邊的巨大數字絲毫不能讓簡汐開心起來,她此時此刻心如亂麻,月事兩個字,像極了一塊石頭,將稍稍放松了幾分的她,重新壓到了地上。
推門下樓,順著飯香味,簡汐找到了那抹身影。
抬眸看到簡汐,王姨一雙眸子中滿是驚喜,她抬步迎上去,就連魚尾紋中都是盛不住的笑意,“丫頭,感覺怎么樣?”
“挺好的,除卻有點模糊,沒什么事了。”
語罷,簡汐便開門見山,一雙眸子中滿是緊迫,“王姨,你能不能給我找兩根......”
“什么?”
看著對方吞吞吐吐的事情,王姨還未反應過來。
憋紅著一張臉,那三個字簡直難以啟齒,景言衡對她做的事情已經有了些時日,也每每午夜時分,當她夢到,那些事就好像發生在昨天。
半晌,簡汐這才紅著一張臉,在牙縫中擠出幾個字,“驗孕棒......”
“你怎么了,丫頭。”王姨聞言,忙放下了手中的活,拉著簡汐在一旁的桌子就坐了下來。
“該不會是......”
王姨一番話還未說完,簡汐便紅著臉點了點頭,“是......王姨,你別和其他人講,你幫幫我。”
心疼看著眼前的孩子,王姨心如刀割,老天真不是什么好東西,怎么盡把刀片,朝著眼前這個孩子身上扔。
“沒事,別害怕,王姨護著你。”
“我今天下午就去買,你心里別有負擔,你最近經歷的事兒這么多,指不定是因為其他原因呢。”
聽到這話,簡汐心中有了幾分安慰,不過心底那股隱隱約約的第六感,仍然讓她放不下心中的大石頭。
午飯時,王姨似乎看出了簡汐的如坐針氈,她輕輕拍了拍簡汐的后背,用這種無聲的方式,安慰著手邊的人兒。
傍晚,當天空中的最后一絲亮光也變成了晚霞,簡汐急迫焦慮的心情,隨著在門被輕輕打開的第一秒,推向了最高點。
她順勢望去,只見王姨此刻正拿著個小袋子站在門口,里面是什么東西,不言而喻。
“王姨,你回來了。”
將小袋子輕輕放到簡汐身側,王姨拍了拍對方,試圖給她打一劑強心劑。
“沒事,丫頭,有事咱就面對。”
“再說了,還不一定有事呢。”
身旁人的話語像極了一只溫潤的大手,將簡汐焦慮不安的心,輕輕滴上了一抹暖意。
等待的時間總是那般焦慮。
在等待結果的十五分鐘里,簡汐將頭靠在一旁的窗上,眸中滿是空洞無住的意味,
景言衡的味道似乎還在鼻尖,那些如噩夢一般的場景,在她腦袋中不停旋轉翻新。
終于,她的救贖來了。
遠遠看著那根驗孕棒,簡汐感覺自己的目光模糊不清,她微微抿唇,將目光探向王姨,語氣中帶著幾分請求的味道,“王姨,你幫我看看,好不好?”
幾乎是想都沒想,王姨便點了頭,“沒問題,丫頭。”
對待簡汐,王姨本就把她當自己孩子看,如今查看結果,她心里的七上八下,不比簡汐少。
終于,眸子瞥到了結果上面,恍若如釋重負般,王姨長長呼出了一口氣。
眼前人的模樣讓簡汐的心再次沉了幾分,她眺望著,目光在那根棒棒和王姨之間不停穿梭。
半晌,簡汐這才帶著幾分詢問的語氣開了口,“王姨,結果是?”
“孩子,恐怕你還不能再有個寶寶了。”
話音落下,心中的一顆大石頭赫然落地。
簡汐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顫抖,緊接著無聲的哭泣便浮現在了眼眶之中。
看著對方此刻的模樣,王姨連忙上前抱住了對方。
陸子恒曾經吩咐過王姨,醫生說了,一旦簡汐發生諸如此類的行動,那就是想起了曾經不堪的過去。
“孩子,沒事,已經沒事了。”
輕聲細語安慰著眼前人,相比陸子恒,恐怕王姨站在女性的角度上,更適合安慰簡汐。
“孩子,這些事沒有什么好怕的。”
“過去的咱也不想了,女人嘛,得學會自己和自己釋懷。”
“......”
一句句安慰的話堆砌在簡汐身上,直至許久后簡汐恢復平靜,王姨這才小心翼翼離開了她的身邊。
“別哭了,孩子,你剛做完手術,哭多了不好。”
這個世界有時候就是殘忍到不行,哭泣本就是人最有效的發泄途徑之一,可某一天,我們竟然要連眼淚都憋回去。
“沒事,王姨,我沒事。”
簡汐笑著點點頭,所幸只是虛驚一場。
景家就是她的夢魘,除卻和復仇兩字掛到一起,簡汐真是極其不愿再和那個地方有一星半點的粘連!
驀地,簡汐恍若想到了什么一般。
“王姨,捐獻給我眼角膜的那家人,是在哪兒找的,如果有機會的話,我想感謝一下她們。”
許是嘗過了這世間最痛的苦楚,所以面對給與別人溫暖的機會,簡汐從來都是越發珍惜。
聞言,王姨不由皺眉思索起來,“那好像就是醫院突然給少爺打了個電話。”
“這事我不太清楚,你還是問少爺比較合適。”
話音落下,簡汐似懂非懂點了點頭,“好,我知道了。”
眼前的事物開始具象起來,隨著驗孕棒的結果,簡汐心里也舒服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