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恐懼的時候,最能激發心底的欲望,露出人性不堪的一面了。
“姐姐,我是真的不忍心看著你坐牢,因為我看著你的面容,就像是看到了自己的親姐姐一樣。”
王霽兒眼里已經是滿含熱淚了,一副深情款款的神態注視著崔氏。
“實不相瞞,我小時候因為家里窮,父母養不起我們姐妹,所以我母親將我賣到了王府里當丫鬟,將姐姐也送到了牙行,這么多年了,我一直沒有機會回家看看,估計我的父母、姐姐妹妹都把我忘記了,我很想她們……”
說著說著,王霽兒投入到了故事里,默默的擦著淚。
“我很想我的家人,其實剛開始母親把我送到王府的時候,我心里是一百個不愿意的,在王府里整日里伺候主子,稍有不慎,還會挨罰,那時候我是有些怨恨母親的,將我賣到王府,就是為了得到一筆錢,可是后來我在王府里衣食無憂,不必再餓著肚子,為每天吃什么而發愁。”
王霽兒聲音哽咽的繼續說著。
“這時候我才明白母親的苦心,她是因為那時候家里窮,害怕我們姐妹幾人餓死了,所以才會將我們都送到富貴人家,即使是做丫鬟,也比餓死強。”
王霽兒看著崔氏明顯松動的表情,知道她是成功的將崔氏對她的防備給瓦解了。
她心里冷笑連連,如果她連這種鄉野農婦都搞不定,可就枉費她在難民營里經歷著生不如死的磨難,而學來的心計了。
這些騙人的把式,她可是學的惟妙惟肖呢。
“姐姐,看著你的面容,真的很像我的姐姐,自從母親將我們送走以后,我就再也沒見到過姐姐了,現在看著你,就像是見到了姐姐,所以我不忍心,你去坐牢。”
王霽兒的一番講解下來,崔氏已經放下了對王霽兒的戒備,甚至有種和王霽兒同命相連的感覺。
她們同樣都是苦命的人,王霽兒是因為被母親送到了王府,才見不到家人了。
而她呢,被母親以十兩銀子的聘禮,送到了崔家做媳婦兒,當時家里的哥哥需要娶親,她們家里沒有那么多銀子。
母親就去找了媒婆,想將她嫁出去換一份聘禮,再給哥哥娶媳婦兒。
說好聽點,她是被嫁出去了,說難聽點她就是被母親賣出去的。
母親只為了得到十兩銀子,也不問對方家底人品如何,就將她嫁到了崔家。
而來到崔家以后,新婚時期和崔家三郎相處下來,發現崔家三郎能做零活掙錢,她還是很滿意這門親事的。
可是后來她發現,崔家三郎在外掙得錢無論多與少,都被老太婆收刮走了。
慢慢的,她摸清了崔家人的脾性,在崔家她沒有一點地位,每日不僅要攬下所有的活計,還要忍受崔家人的欺辱打罵。
眼下聽到王霽兒的悲慘遭遇,她心里感到了平衡,原來不止是她一人不幸呀。
想到這里,崔氏的心情不由大好,感覺有人比自己過的不好,她就感覺很開心。
即使王霽兒長得漂亮,身段好又如何,照樣不是做丫鬟的命,沒一點人身自由不說,日后自己的婚姻大事也是被主人家一手敲定了。
她聽說,在這些富貴人家里,長得漂亮的丫鬟,往往就遭到主家的毒手,被玩弄了。
而且王霽兒是被賣到府里做丫鬟了,在衙門的檔案里,一定是奴籍,地位還不如她們這些平民百姓呢,至少她們是自由身。
而且看些王霽兒的模樣也不差,說不定之后就會遭到主家的毒手了,這王霽兒長得再漂亮有什么用。
下場還不如她呢,崔氏對著王霽兒的態度不由的轉好了,崔氏拿著看弱者的態度注視著王霽兒,語氣中透出了高高在上的姿態。
“你說我像是你的姐姐,所以你不想讓我坐牢,那你有什么……”
剩下的話崔氏沒有說出口,但是眼底的不屑展露無疑。
想著王霽兒一個丫鬟,能有什么辦法,也就耍耍嘴皮功夫。
可是想著如果真的被僧人發現她撬了門鎖,偷了梗米,一定會將她送到衙門里坐牢的。
如果她真的坐了牢,老太婆那么摳門,一定不會用錢財為她打點,三郎也是沒有一點錢。
以前她還是一個姑娘的時候,她的母親心里就只有她的哥哥,凡事都為她哥哥考慮。
現在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母親肯定不會為了她這個嫁出去的女兒,花錢打點呢。
沒有人為她出錢打點,到時候在牢獄里,不說吃飽喝足,說不定她連一碗稀粥都沒得喝。
而且在牢獄里不知道要遭受多么非人的刑罰呢。
從村里老一輩人的口中,聽說了凡是進了牢獄的人,都會在他們身上用燒紅的鐵塊,烙一個鐵印,標明這是一個犯過錯的人。
而且如果牢獄里的府差心情不好了,還會用鞭子抽打犯人。
想到這里,崔氏心里突突打鼓,后背猛的驚出汗,她不想坐牢。
王霽兒聽著崔氏眼高于頂的神色,手指緊緊的握著,哼,一個無知的鄉野村婦,還在她面前擺出這幅姿態,真是活膩了。
王霽兒心里發狠,突然想到接下來要發生的事,看著崔氏又笑了。
崔氏看著王霽兒對著她展露笑顏,以為王霽兒是在嘲笑她,當下不滿羞怒的開口。
“你笑什么?”
“姐姐,我突然想到了,既然那個女人用了護國寺的廚房煎藥,而你也說你撬鎖的時候,門鎖是完好的,那就證明那個女人是有鑰匙的。”
聽著王霽兒有理有據的分析,崔氏的心思也被王霽兒的話語給吸引過去了,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王霽兒。
“姐姐,你想一想,護國寺有明文規定,
既然這個女人有鑰匙,說不定她呀,是賄賂了寺院里的僧人,才得到了廚房的鑰匙,要不然她怎么會在沒破壞門鎖的情況下,進的了廚房呢?”
受到王霽兒的蠱惑,她開始在心里分析,對呀,護國寺有明文規定,禁止外人使用廚房。
可是現在這個女人有鑰匙,一定是賄賂了法行,畢竟廚房的鑰匙她可是見到法行隨身攜帶的。
想著白日里法行一臉公正嚴肅的讓她將梗米放回米缸,她還以為法行是多么的秉公守法呢。
一定是那個女子給了法行好處,法行才將鑰匙給了女子。
原來白日里對她的訓斥,不過是看著她家里沒錢沒勢罷了。
崔氏的牙齒咬的咯吱咯吱響,在漆黑寂靜的夜晚里,分外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