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她能站在大家面前勇于承認自己做過的事,這份坦誠也值得他欣賞。
因為李安然的出聲,前面密集站立的僧人自動往兩邊退去,讓開了一個走道,可以供李安然和冬靈通過。
通過走道,李安然一眼望去,看到面前黑乎乎的一片廢墟,有些明顯的呆愣。
剛才前不久她還在和冬靈在廚房里為盼宜和修竹做藥膳呢,一會兒的功夫,沒想到就變成眼前凄涼的場景了。
“小姐……我們走的時候已經將灶臺上的火星熄滅了,可是這……”
冬靈望著眼前焦黑一片的枯木,心里突突直跳,跟在李安然身后,有些不知所措。
李安然順著僧人讓出的道路,往前走去,感覺到冬靈緊張的情緒,把腳步放緩下來,用身體擋住眾僧人打量的目光。
來到嚴正面前,李安然先是恭敬的雙手合十行禮,然后挺直腰板,直視著嚴正。
看到李安然如此有規矩的表現,嚴正心里滿意的點點頭,在大事面前臨危不懼,不錯不錯,這個小姑娘心性挺好。
四周的僧人都在議論,李安然身為寺院之外的人,既然敢無視規定進入廚房。
說不定這次的失火事件就和她有關。
聽著周圍僧人的議論聲,李安然不動聲色的站立在廢墟前,心里若有所思。
看著底下的僧人一個一個的都在互相小聲嘀咕,嚴正眼角微沉,端正身體,用眼神掃視一周,整個人身上散發出銳利的寒氣。
僧人們有所感覺般,抬起頭瞧見了嚴正黑沉的臉色,都齊整的噤了聲,周圍瞬間安靜下來了。
冬靈身處在這么嚴肅壓抑的氛圍下,心里異常緊張,小姐既然打定主意要來這火災現場,心里就一定有自己的打算了。
想到這點,冬靈就服服帖帖的站在李安然的身側,隨時準備配合李安然的行動。
“小僧乃是負責寺院內務,法規的維那,法號嚴正,不知這位施主如何稱呼?”
嚴正看著目光澄凈的李安然,面目嚴肅的介紹自己,然后反問道。
雖然很欣賞李安然能主動說出是她進了廚房,但是對于外人違反規定,進入護國寺的廚房,他還是要秉公處理的。
維那?李安然心里暗想,應該就是寺院里的職務名稱吧,是負責管理寺院的內務,法規的,那么這個維那就是相當于內務府一樣的純在呀。
剛才她聽見周圍的僧人都在竊竊私語,口中念叨著嚴正長老……
看來這個嚴正在護國寺的地位挺高的。
李安然的面目端正起來,不急不躁的回答。
“嚴正長老,小女子名叫李安然。”
聽到李安然的話,嚴正心里慢慢的回味著,李安然李安然,她聽著怎么這么熟悉呢。
突然底下的僧人再次躁動起來,竊竊私語著,嚴正本想大聲訓斥,卻突然隱約的聽到一句,安然郡主……
心里恍然大悟,怪不得他總感覺李安然這個名字聽著很熟悉,原來竟然是安然郡主的名字。
他一直對這個有著光榮事跡傳言的女子,充滿了好奇。
是什么樣的女子,才能如此出眾,能做出連通大運河,阻止邊關的舉動……種種傳聞,讓他很想親眼見一見這位郡主,看一看比男兒還要出色的巾幗英雄擁有什么樣的風姿。
今日他從小僧口中聽到安然郡主一行人前來寺廟燒香拜佛了,便急忙聞風趕忙來到大殿,卻不曾想,還是來遲了一步,并未見到這位郡主,心里充滿了失落感。
現在忽然看到李安然就站立在他面前,嚴正的眼神瞬間變得晶亮起來,對李安然的展現出一個和藹親切的微笑。
眾僧人看著嚴正里的微笑,面上皆是不可置信的表情,太神奇了,他們竟然在嚴正長老的臉上看到了笑容,天哪!他們沒做夢吧!
嚴正近距離的認真打量著李安然,鵝蛋臉柳葉眉,水靈靈的眼眸里透露著光明磊落的神情。
看著她剛才見面自覺的行禮動作,瞧著是位知書達理的姑娘,面目澄凈,沒有一絲的慌亂,莫非是得到了其他長老的許可,才進入到了護國寺的廚房?
嚴正心有疑慮的盯著李安然,等著她解釋事情的原委。
“雖然你貴為郡主,但是違背了護國寺的規定,也太目中無人了吧!”
突然傳出一道尖細的嗓音,說出的內容是針對李安然的言論。
眾人都安靜了下來,都探著頭,想瞧一瞧是誰的話。
崔家媳婦兒從僧人身后走了出來,立馬接到眾人投來的注視探究目光,心里緊張的手腳不知如何擺放,頓時心里萌生出了退意。
可是想到那位姑娘許諾給的一張銀票,她又緊緊拽著衣袖,故作鎮定的站在眾人面前,任由打量。
那可是一百兩呀,崔家一大家子除了吃飯,一個月生活開銷也不到五十個銅板呀。
她是剛嫁到崔家的三媳婦兒,靠著平日里做些針線活,半夜里不睡覺,借著昏暗的油燈,一個月也才掙十五個銅板呀。
而且這十五個銅板也大都落入了她那位勢力摳門的婆婆手里了。關鍵是她那位婆婆還是個偏心的主,崔家一共有四個孩子,大兒子崔勝,二姑娘崔雪,三兒子崔成,四兒子崔龍。
因為自家丈夫排行處于中間,沒有老大家那么受重視,也沒有老四家那么得寵。
目前崔家還沒有分家,有的臟活累活都是留給她們家做的,早起做飯,負責大家全部的衣服涮洗,晚上她還要在油燈下做針線活,已經這么辛苦了,那個老太婆非但不體諒自己,還一臉嫌棄的在全家人面前,說她們三房用的油燈最費。
每每聽到老太婆拿這件事說教她們三房的時候,她咬牙切齒的想,只嫌棄她用油燈費,為什么卻不嫌棄她掙來的銅板呢?
好事好處都留給了老大家和老四家,根本就沒有她們家的事,偏偏自家男人是一個悶頭不知道反駁的人,平日里無論她們三房里受到了多么不公平的待遇,他都沒有一點駁斥老太婆的意思。
她心里明白,雖然自家男人是個老實本分知道進取,肯做事的人,但是如果她們三房一直呆在崔家,無論自家掙多少銅板也都是存不住的。
全都進了那個老太婆的手里,然后再被大房和四房哄騙走了。
看著不做事,不掙錢的大房和四房過的日子比她們累死累活的成日里做事的三房過的滋潤肆意快活的多,她心里早就不平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