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李安然的附加條件,郭采萍猶豫著看了看桌子上擺放的黑乎乎的辣椒醬和豆瓣醬,手中的香盒造型精美,又生出香氣,雖說民以食為天,但是又有哪個女孩子不愛美呢?
“若是僅僅小女一人,粗茶淡飯亦可入口,可能會選擇這個香盒吧 。”
這在李安然的預(yù)料之中,畢竟古人對于食物的要求是很低的,除了有家底的,大多數(shù)人都是有口飯可以果腹就已經(jīng)滿足了,但是女子對于美的追求卻從古至今一直沒變,連賣唱的郭采萍都能選擇這個香盒,那么那些有錢有閑的富家太太,小姐就更是如此了。
郭翁見李安然雖然給了他們賣唱的銀子,卻只是問一些不相關(guān)的問題,而且愁眉緊鎖,便試探性的問到:“不知小姐可是遇到什么煩心了?”
李安然拿起桌子上的一碟辣椒醬,說到:“民以食為天,可是這食物即便是如同我手上的辣椒醬一樣好吃,可還是賣的低賤,我是在想,要怎么樣才能將它賣的向女兒家喜歡的胭脂水粉一樣呢?”
聽到這個問題,郭翁下意識的說到:“胭脂水粉是只有大戶人家的夫人,小姐才用得起的,若是這豆瓣醬、辣椒醬也賣的那么貴,恐怕我們這些貧苦人家也吃不起了。”
“我也知道,提高價格必然會損失原本的一大批客戶,但是不提升的話,利潤上不去,難道有要讓我再研制出一種醬嗎?”李安然似乎是在自言自語,但她說到最后一句話,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對了,再研制出一種東西。
下面的小二見郭翁那么久還不下來,以為他在偷懶,于是在送走大半客人后,抽出間隙對著樓上大喊道:“郭老頭,你還打算老在上面嗎?掌柜的收留你可不是為了給你養(yǎng)老的!”
郭翁聞言,臉色驚慌的向李安然告辭:“小姐,我們父女倆還要仰仗酒館生活,就先下去賣唱了。小姐若是還沒聽夠,可移步隨我們到樓下去。”
“不必了。我在這等人。”叫他們上來,原本就是為了在力所能及的范圍內(nèi)幫一把,這會兒見下面人催促,她有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便搖了搖頭。
父女二人行了個禮,便朝樓下走去,繼續(xù)賣唱去了。
掀開竹簾的時候,李安然看到修竹正走了過來,她扶著竹簾,等他進來。
三人擦肩而過的瞬間,修竹和那白衣女同時回頭看了看對方,但腳步并沒有停頓,徑直錯過了。他走近竹簾內(nèi),在李安然對面坐下,又扭頭看了看那對父女,然后問到:“你喜歡聽小曲?”
李安然搖了搖頭,說到:“不是,她唱的是什么,我聽都聽不懂,就是拐著彎罵我我都不知道,怎么會喜歡呢?”
聽她語言俏皮,修竹忍俊不禁,嘴角彎了彎,說到:“酒館唱小曲的,大多都是仗著外地口音,又聲音軟糯,欺負本地人不懂行情,其實聽就聽了,不值幾個錢,可笑還有些公子哥一擲千金,甚至不顧臉面爭奪。”
他說的都是不留情面的事實,不過李安然還以為他對那個郭采萍就算沒有好感,也不至于這么貶低人家,畢竟剛才擦肩而過的回眸,可是戲文里經(jīng)典的橋段。
她朝著樓下看去,隔著竹簾,能夠看到郭翁又帶著女兒在樓下唱了起來,聲音如同綿綿琴弦,傳入兩人耳中,那個郭采萍雖說是農(nóng)家女出身,但是應(yīng)該也是被特意教養(yǎng)過得,懂得一些粗淺的禮儀,只是用的不太對,要是好好教導(dǎo),也不輸于一般的小家碧玉。
而且,是從外地來的,除了她爹,應(yīng)該也沒有什么牽扯。
“哎,修竹。”李安然手臂撐著桌子,靠近說到:“你覺得那個賣唱女當(dāng)我的貼身奴婢怎么樣?”
聽她打得是這個主意,修竹下意識的皺起眉頭,回想起剛才擦肩一瞬看到那個賣唱女的臉,拒絕到:“此女身段妖嬈,且靠賣唱為生,手指雖有薄繭卻并不粗糙,必然在家中受寵,沒有干過太多的粗活,雖然出身貧家,但未必受得了委屈。我看她面相兇惡,似是生有反骨,也不是甘心為奴之人。”
李安然聽他巴拉巴拉講了一堆,不禁有些震驚,要知道,他剛才也就是擦肩的一瞬間看見了郭采萍一面,可是卻能分析出這么多,要是自己來說的話,也就只能說出其中的一兩點而已。
點了點頭,表示贊同修竹的想法,她也就歇了收郭采萍的念想,確實如修竹所說,郭采萍雖然出身貧家,但一看便知郭翁很是寵她,不然也養(yǎng)不出那么白嫩光潔的皮膚。
“你分析的有道理。對了,今天在筆墨閣待的怎么樣,那個許還伊有沒有為難你?”李安然想起修竹才剛剛從筆墨閣里出來,不知道他跟著許還伊是怎么學(xué)習(xí)的。
修竹措辭了一下,然后不緊不慢的回答道:“我將你給的殘詩拿出,他看見以后如癡如狂,著急想要對出殘缺的幾句詩,旁邊又只有我一個人,所以只好與我商量,一上午便是跟著他不停的對詩句,好不容易選出了幾個,卻又難分上下。他正準(zhǔn)備找?guī)讉文人一起商量。”
李安然幾乎可以想象得到,許還伊對著殘詩如癡如狂的樣子,不禁莞爾一笑,從窗戶看向筆墨閣門口,雅致卻也冷清,說到:“等他對完以后,我再把原本的詩句給他,如此往復(fù) ,他自然會起了興趣,也會認真教你。”
“你給的詩被他成為平生不可多得的佳作,我們琢磨了許久,總覺得對的詩句都差了一點意境。那作詩之人有如此驚天地泣鬼神的作品,實在不該隱沒與山野之間。”
修竹雖然志不在仕途,但是于詩詞方面也有一定的鑒賞能力,又多多少少受到許還伊狂熱態(tài)度的影響,也不禁為作者的命途感到憂心。
李安然自然知道陸游雖然不受朝廷重用,但是詩作也是一直從宋朝流傳了下來,但是這個世界可沒有陸游,她也只能給他老人家安排一個隱居山野,不知所蹤的結(jié)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