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晴眼前這人,里衣只是匆匆穿上,情急之下斗篷也沒遮住什么,光滑透白的胸口還裸露在外面,鎖骨窩深淺適度,鎖骨線條清晰平直,烏黑的發絲藏在斗篷里,還有晶瑩的水珠滴落下來,本該是一雙淺淡有光的眼眸的位置蒙了一條白綢,很準確對著李晴的位置,好像正緊緊盯著李晴一般,不是尋風又是誰呢!
偷看別人洗澡被抓了個正著,雖然不是真正的主觀偷看,但是也白口莫辯。李晴只覺得臉頰燒得火熱,比偷了東西被人抓到還要難受,關鍵是自己也沒看見什么啊,不就是光滑平展的脊背嘛,像是誰沒有一樣,怎么就被當成和偷窺狂似的,李晴恨不得此刻會隱身把自己藏匿起來,或者竄天遁地怎么都行,李晴結結巴巴道:“呀……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尬笑一陣,李晴突然想到春青之前有意無意的提議,春青曾給她說過,尋風總獨身一人,空有一身醫術卻連親傳弟子都沒有,委實可惜,雖然尋風自己不給自己張羅,可是春青看在眼里多有不忍,自己等人終歸是奴仆,對尋風再怎么照顧也不貼心。
李晴當然知道春青的意思無非是想留自己住下去而打的感情牌,那時沒當真,現在卻可以拿來當借口。
現在不攀親戚更待何時,就算是降輩也總好過叫人誤會作風問題要好吧,李晴故意指著別處說:“師傅!聽春青姑娘說師傅您總是不會照顧自己,所以徒兒特地自告奮勇來拜師!嘖嘖嘖……看你這怎么全身濕漉漉的呀?呦,這大冬天的,你怎么穿這么少就出來了,當心感冒呀!看見師傅是真的很需要我這個徒弟啊!師傅快些回去穿衣吧,師傅要是病了,徒兒可是擔心的緊呢!”
李晴心下之計,只有先稍稍示弱,比如一直叫著本叫不出口的“師傅”,雖不知尋風脾氣如何,而自降輩分先用來撒個嬌,或許有用!這可能是最省事的辦法了。李晴好話說了一堆,實在想不出別的了,除了尬笑就想逃跑,她真是無力招架。
尋風左手抓住李晴的肩膀,力道不輕,不知是生氣還是怎么,暗暗發力,神情嚴肅,兩片唇瓣微動,道:“你跑什么,呼吸這么亂!”說著,右手探了探李晴的脈搏。
李晴只覺得膽顫,轉向另一旁,試圖逃脫,胡扯道:“師傅,你沒否認,我就算撿了便宜了,師傅!剛……好像有人偷看你洗澡,我是追那個賊出來的!他也太壞了,欺負師傅眼不好,我師傅此等姿色豈是他說看就看的!對不對?我要替師傅討回公道!”
還真是一回生二回熟,李晴的這聲“師傅”簡直越叫越順口。李晴還踱著小步想要偷偷的離尋風遠些,而尋風修長的手臂一抬,攔住了李晴,順手撫摸住了李晴的頭,寬大的手掌按在了李晴軟軟的耳朵上,掌溫有些涼,他把李晴的小腦袋硬生生靠近了自己,和李晴的距離又貼近了,輕聲說:“你承認我是師傅了?”
“啊,是啊,那賊跑了!看完師傅就跑了!”李晴假裝沒聽見尋風的話,心想反正尋風看不見,隨意胡扯唄,說得越亂越可以混淆視聽。
“哦~這賊是有些討厭,不過她想看,我可以滿足她!”尋風沒有糾結‘師傅’的問題,漸漸勾起嘴角,順著李晴繼續說。
李晴仰著頭,又被尋風控制住了,甚是難受。原以為宮晞、墨王、泓燚以都是高個子,沒想到尋風竟還要高很多,李晴的身高吃虧,脖子都要頂不住那顆重重的頭了。
李晴還反應著尋風剛剛的話,還未作答,尋風拉住李晴的手腕,起步,輕功又飛向了剛剛那間廂房,李晴驚魂大叫,被尋風拽著進了屋子,他力氣很大,李晴掙脫不開,可是這人看著不像如此有力啊!
驚魂之際,李晴也留意到剛才來人已經不在門口了,李晴其實還是好奇剛才那個鬼面人的,要不是太尷尬,李晴定要摘下面具看清來人才跑的。
李晴回想著方才,只聽房門“砰”的一聲關上,李晴回神,剛想出聲,尋風拉得李晴更緊了,把李晴抵在了墻邊,二人靠得很近,屋里的暈熱還在,朦朦朧朧。
尋風彎起嘴角,道:“怎樣,我就在這,你可以看個夠!”
李晴瞪大了雙眼,嘴巴震驚的微張,臉頰燒的火熱,剛剛在屋外,至少還有冷風吹,怎么也能清醒點,這屋里門窗密閉,空氣稀薄,真是無法呼吸。尋風的眼睛被蒙住,但是那強烈的壓迫感絲毫未減,李晴好像對尋風的攻勢避無可避,李晴只好裝傻到底,“師傅,這……這太熱了!”
“嗯?”聞言,尋風點頭認同道,“是,有些熱!”他脫了斗篷,扔在了地上,胸前的肌膚更是暴露無遺,李晴捂眼大叫,真像個害羞的小姑娘,口不擇言道,“你!你壁咚我也就算了,還真脫啊!”
尋風復拉住李晴的手腕,李晴被抵在墻上,毫無反抗之力,只見尋風越貼越近,李晴大約腦袋抽筋了,居然說:“喂,你使美男計,就不怕我真的對你做什么?”
尋風僵了一下,淺笑道:“好啊,可想做什么?要不要滿足你?”李晴被拉住的手明顯感知到尋風的體溫很冷,至少比剛才更涼了。李晴看的真切,尋風的唇正點點靠近,李晴情急捂住了嘴巴,不時哼哼一聲,緊閉雙眼,皺緊了眉頭。
尋風反而將李晴的這只手也抓住了,牢牢固定在墻上,李晴的姿勢簡直就像是投降一般。李晴一時心里亂亂的,說也說不出,便順著墻壁嗦嗦地往下滑,尋風力氣很大,強行板住李晴站直,定定地看著李晴。
他又道:“莫非姑娘是嫌在下……不,嫌師傅眼盲嗎?”
李晴想死的心都有了,欲哭無淚,相顧無言,好在尋風突然松手,一陣摸索,好像是要拿衣服,李晴見他不便有心想幫忙,但是有了剛才的陰影,李晴不敢靠近他,好歹他還是拿起了斗篷,欲要離開時,李晴終于松口氣,整個人也軟了下來,靠在墻上,這時,她是真的需要一面墻,尋風卻突然回頭說:“以后,不要亂跑,否則,為師會罰你!”李晴忽的又是一激靈,明明屋里極其溫暖,霎時間她卻冷的發抖。
李晴癱在地上,尷尬不堪,這時春青不合時宜地進來了,說:“姑娘,你可別亂跑,急死奴了,而且……”她看向剛走出的尋風,臉上恍若寫著:“姑娘怎么還能偷看先生沐浴!”
李晴忙解釋:“我就是在屋里太悶了嘛!我走著走著,誰想著就進來這了,我根本就沒想看他好嗎?我也不知道這里邊是他,我偷看他洗澡為了什么,他到底是身材好啊?還是……哎……別說,身材是挺不錯,但是!我不喜歡男人好嗎?呸!不是!我不喜歡他,我有喜歡的人!”
春青的臉上明顯表示李晴說再多也不信的樣子,笑著說:“姑娘,我們回吧!”
李晴拿她沒辦法,也懶得計較。
尋風回到內室,摸到正桌上放著什么,是皓思的那張鬼面,尋風往里走,他聽得出床上有動靜。
此時皓思正仰面朝天,大字型霸占了他的床。尋風站他身旁,語氣不順,道:“起來!”
“不嘛,哥哥的床軟!”皓思翻身,抓住了枕頭,蒙上了被子,做出打死都不要走的架勢,露出了一雙眼睛,巴巴地看著尋風,“哥哥也軟,要不要躺上來?”
“水玉!”尋風肅然,他雖看不見,聽聲音也能想到皓思的樣子。
皓思也坐起來正色,說:“哥哥,你眼睛……”
又忽然笑起來說:“有意思!”
“這眼睛正好是個理由,躲在這里不也挺好!”尋風坐下緩緩說道。
“師兄,小舒就是個單純的姑娘,你別動她!”皓思正色說。
尋風勾起嘴角,語調怪異,試探說:“哼,心疼了!”
皓思復也笑笑,話語犀利,“水玉不像哥哥那般心狠,自小的情分也能全然不顧,我與小舒是真心的朋友,不像哥哥對太子,七分假意兩分提防一分試探,可憐太子還這么信任哥哥!”
尋風冷笑,實打實地嘲笑,嘲笑著水玉,又像是笑他和席宵的這一段,笑說:“真心的朋友,你連真實身份都不舍得和盤托出,又談什么真心?”
皓思倒也不惱,還是那般得體的譏諷著,“那也好過哥哥,帶著偽善的面具,或許有一天哥哥自己都信了,以為自己是一塵不染的醫仙!呵,倒也是有趣,哥哥妙手回春,救過那么多人,怎得還把自己的眼睛……”
尋風冷言,終于忍不住,這聲音好似要穿透人一樣,他道:“說夠了嗎?”
皓思自然沒有說夠,仍不放棄說道:“水玉是想告訴哥哥,我們偽裝入世俗,是想要報仇,也只是報仇,不要牽扯到旁人,太子是……”
“那又怎樣!”尋風強硬打斷了皓思的話,語氣凌厲,“他待我好,我又怎會不知,但那又怎樣!我不是躲在這里了嗎?我不是已經快要放棄了嗎?”
“但愿吧!哥哥,我先走了!”
話不投機半句多,皓思再難待下去。
“她在西廂房,你避著些!”
“知道了!我比你更怕見到她!”
皓思離開后,尋風靜默良久,摘下了覆在眼上的白綢,露出的一雙眼睛與正常的眼睛無異,是明亮的。
回想起方才偷看洗澡的姑娘,是拜了師的吧,倒是個妙人。從此多個徒弟也不錯,這買賣劃算,總不會虧。
而這一夜,李晴終是輾轉反側,難以入眠,甚至想想和剛才尋風的舉動就……不,簡直是不敢想,肺火燒的旺盛,李晴最后還是翻騰到泓燚的屋里去照顧他。
李晴睡倒在泓燚床邊,半夜不知怎得直接爬上了床,李晴雖然和泓燚不分男女,也一起睡過,但是還真沒躺在一張床上過,她要不是睡迷糊了才不會這么犯渾。
第二日清晨泓燚醒了,看見身邊的李晴,委實嚇了一跳,第一反應竟還是怕吵醒了李晴便一把捂住嘴巴沒有尖叫出來,腿還沒好利索,就滾下了床,跳著腳蹦噠著爬出了里屋,坐在了凳子上定神。床上寬敞,李晴睡得更熟了。而泓燚趴在桌子上,居然又睡著了。
春青去叫李晴起床,沒有尋到,竟滿院的尋找,還鬧動了尋風,但是春青忘記了找泓燚,所以李晴二人睡得還很香。
尋風晨起,聽屋外亂哄哄,尋問過后,才知原委,問春青:“問過護院了嗎?”
春青答道:“奴問了,護院皆說沒見過姑娘!”
“她不見了,不該,她的同伴還在,去問過了沒有?”尋風道。
春青拍手,突然想起,“沒有,奴把四火給忘了,竟顧得沒頭蒼蠅般的找,也沒來得及去問一問!奴現在就去!”
“不必,我和你一道!”尋風抬步走向泓燚住的地方。
“是!”春青跟在尋風后面。
春青敲泓燚房門,二人睡得沉,都沒動靜。
尋風輕言:“讓開!”
他雖看不見,但是身形利索,抬腳踹開了門,聲音極大,嚇得泓燚抖了一下。
李晴也迷糊的聽見了,尋風抬步進來,春青見泓燚坐在凳子上剛睡醒的樣子,疑惑問道:“四火,你怎么睡在這,你可知道,姑娘不見了!”
泓燚揉揉眼睛,指著里屋,還打著哈欠說:“小姐,在床上啊!”
“什么?”春青還在反應著,尋風徑直走進里屋,摸到床上的李晴,李晴正好翻了個身,不想拉住了尋風的手,這奇怪的觸感,李晴睜眼一看,嚇得翻下了床,大叫出來,頓時清醒,驚悚地坐在地上,結巴道:“你你你你你你……你怎么在這!”
春青聞聲敢來,扶起了李晴,解釋道:“姑娘,你怎么歇在這了,春青找了姑娘好久,找不見了才驚動了先生!”
李晴眨巴著眼睛,呆呆地說:“哦,這樣啊!春青,給你添麻煩了,我是不放心四火,昨天做著夢就過來了,有勞先生擔心我,等四火傷好,我們肯定不會多做停留,不會再麻煩醫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