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父親謀殺了他的兩個拜把子兄弟后，還不罷休，他將我們家和姓李的一家孤兒寡母攆出了工廠，我們舉目無親，我母親只好帶著我和我的妹妹又回到了鄉下……"

沈啟凜說到此，又停頓了下來，臉上的表情似乎也變得沉靜了，又似乎隱藏著更深的悲傷。

"當時我十四歲，我妹妹……十三歲，回到鄉下的生活很艱難，我們沒有地可種，沒有經濟來源，母親到處給人打工，我和妹妹撿垃圾賣些錢，可是沒過多久，我妹妹的肚子就大了起來……"

沈悠然還沒太反應過來這句話是什么意思，就看到惡魔小叔的臉色又變得猙獰起來，他扭頭看向沈悠然，嘴角掛著冷冷的笑意，用平靜的語氣說:"十三歲，我妹妹懷孕了，然然，你知道孩子的父親是誰嗎?"

沈悠然心里猛然一緊。

"就是你的父親，他強迫了我的妹妹，那個豬狗不如的東西……"

沈啟凜幾乎是一字一頓地說出這句話，咬著牙，仿似要把罪魁禍首給撕碎一樣。

沈悠然聽到這里，心里也有幾分悵然，沒想到父親是這么一個十惡不赦的人，她想起來了，她曾經聽過曾競恒說起這件事，并不知道里面還有這么多內情。

"我妹妹還那么小，怎么可能生下孩子，我母親就帶著我妹妹去做手術，我們沒有那么多錢去醫院，找了一家私人診所，那天是我最后一次見到我妹妹，她……她大出血，死在了手術臺上……我再也聽不到我妹妹叫我一聲‘哥哥',再也看不到我妹妹對我撒嬌……"

沈啟凜聲音不由地哽咽了，他的手甚至都有點在發抖，他又從煙盒里抽出了一根煙，嘗試了幾次才點燃，他默默地吸了幾口，似乎在鎮定情緒，好半晌才又說道:

"我母親受不了失去我妹妹的打擊，沒多久也生病去世了，那天是春節，別人家都是熱熱鬧鬧，只有我所住的破屋子里冷得跟冰窖一樣，我覺得這樣很好，我母親也終于解脫了，只剩下我，過完春節，我就十五歲了，我已經是個大人了，我可以做任何事情，當然也包括……報仇。"

“我一路當乞丐，走了很久很久到了帝都，我用僅有的一點錢買了一把刀，我想把你父親那個混賬大卸八塊，那天，我到了你家門口，我看到那個混賬騎著摩托載著你，你們有說有笑，父女情深，可我妹妹卻已經灰飛煙滅，我突然覺得就這么殺了你父親太不解恨了，我發誓我一定要讓你們家所有的人都為我的父母，我的妹妹陪葬……"

沈啟凜說到此，一根煙已經又吸完了，他長長舒出一口氣，停頓了半晌，神采才漸漸變得飛揚起來。

"我去煤窯當了幾年童工，本想掙些大錢的，當然那都是意想天開，不過，機緣巧合，我認識了一個當兵的，他建議我也去當兵，就這樣，我成了一名軍人，那個當兵的，后來我知道他竟然是你父親的弟弟，不過，你父親對自己的家人也是那么無情，他從來沒有資助過鄉下的親人，那個當兵的在執行任務中犧牲了，我覺得我的機會來了，我冒用了他的身份，立了幾次軍功，本來是可以在部隊一直晉升的，但是我不能安逸，每天深夜，我都會想起我父母和我妹妹的大仇未報，所以我復原離開了軍隊。后來的事情很簡單，我暗中聯系了幾家與你父親有過節的生意人，我們共同對付你父親，他很快就撐不住了……"

沈啟凜此時已經徹底平靜下來，“你父親自殺的那天，然然，你不知道我有多高興，可是這還遠遠不夠，你父親害得我家破人亡，我也要讓他家破人亡，我利用了我的新身份進入了你們家，你們孤兒寡母，什么都得聽我的，我起初計劃用三個月，讓你們統統都死，給我的親人陪葬……"

沈悠然聽到此，大體都明白了，她不由地氣憤反駁:"我父親的錯，憑什么讓我們其他人來買單?易嘉豪，無論如何，你都是個變太。"

“哈，是嗎?那我的父母，我妹妹又做錯了什么?"

沈啟凜也不示弱。

"是，你可以報仇，那你為什么要那樣對我?"

沈悠然終歸還是氣不過，再次反問，"我父親強迫了你妹妹，你就計劃強迫我，那你和我父親又有什么區別，而且，我父親又不只我一個女兒?"

“是啊，你父親并非你一個女兒，但是我覺得你更可愛。"

沈啟凜很輕松地就回復了她，還沖她溫柔地笑了笑，不由地抬起猿臂，似要擁住沈悠然的肩膀，沈悠然立刻躲了開去。

“你給我規矩些。"

沈啟凜聳聳肩，只好將手臂訕訕地又收了回去。

"其實還有一個原因……"

隨后，他正了神色，毫不隱瞞地跟沈悠然解釋:"因為你長得很像我的初戀，楊詩卿，也就是顧震笙的妻子。我當時聯合楊家一塊對付你父親，就和楊詩卿認識了，想必你也知道楊詩卿那種女人，外表光鮮靚麗，性格也比較活潑，大部分男人都會對她一見鐘情，當時的我也不例外。"

“可是，她后來又在我的授意下結識了顧震笙，不瞞你說，我其實是想考驗一下她，我看看她在一個有權有勢的男人攻勢下，能不能一如既往的喜歡我，事情你也很清楚，她立刻就見異思遷了，不過，起初我并不知道她會腳踏兩只船，我還以為她和顧震笙接觸，是想為我拿到與軍隊的合作機會，當時有很多生意人都想與顧震笙的軍工廠合作，我雖然救過他，但也沒有多少優勢，沒想到那個女人，在我們兩個傻瓜面前，長袖善舞，游刃有余，我們倆都被她騙了，這讓我曾經一度很討厭你們這種長得像妖精似的女人，不過，與你接觸的時間長了，我發現你不過是個傻丫頭，和楊詩卿截然不同，然然，過去是我錯了，你能給我一個機會重新改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