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女兒發高燒了,我得馬上趕回家,沒空送你,你先跟我到我的住處,我派人把你送回去……”
男人言簡意賅地說。
“很巧,這位先生,我是醫生,我可以給你女兒看看病。”
沈悠然不失時機地說。
男人看了她一眼,那一眼帶著審視,仿佛可以洞穿人的內心似的,自然而然就給人以威懾的力量。
在這種氣勢威壓下,無論是誰都沒膽子撒謊。
沈悠然不由地挺了挺腰,“這位先生,我確實是醫生,你救了我,我理應感謝你。”
她說得不卑不亢。
顧震笙這才點點了頭。
“可以。”
……
森嚴的軍隊大院,他的車被安全放行,把守在門前的士兵,均昂首挺胸,給他敬了一個非常標準的軍禮。
沈悠然為之一震,大佬不虧是大佬啊,士兵們敬禮時似乎都格外的認真。
很快,顧震笙的別墅就到了,一棟灰撲撲的小樓,在雨夜中顯得暮氣沉沉。
走進別墅,里面的擺設也簡單得很,一色的原木家具,方方正正的皮質沙發,無任何裝飾,這完全不似沈悠然想象中的那種奢華氣派的樣子。
而且,白白的墻壁上隨處可見小孩信手涂鴉的簡筆畫,當然畫得極丑。
甚至在一面墻壁上,沈悠然還看到了幾個大方塊字,歪歪扭扭地寫著“打倒爸爸!打倒胡里精!”
胡里精?
沈悠然眨眨眼睛,她想這很有可能是“狐貍精”三個字吧!
不禁啞然失笑,突然覺得有點意思。
她再回頭看那個人高馬大的男人,也覺得似乎有了點人情味,不再那么高高在上,不可一世了。
也不知道他看到這幾個字沒有,如果沒看到,那顯然這人很糙,是個大老粗。
如果看到了,卻并不在意,說明這人不拘小節。
“過來,跟我上樓。”
男人擰擰眉,顯然是注意到了沈悠然在看他,冷酷地抿著唇瞪了她一眼,然后就徑直上樓了。
沈悠然瘸著腿,上樓有點艱難,但她什么也沒說。
男人突然停下了腳步,大手一伸,就將沈悠然給提了起來,就像拎小狗似地,把她給拎到了樓上。
沈悠然:“……”
她一陣暈暈乎乎,蒼白的小圓臉瞬間漲紅,但是這次,并沒有因為男人挨得她如此之近而渾身僵硬。
“一會兒我給你弄點跌打藥,你先跟我去看孩子。”
男人聲音低沉渾厚,本來是很普通的話,聽起來卻像是發號命令一樣。
“謝謝!”
沈悠然禮貌道謝。
“不要總說謝謝兩個字,顯得矯情!”
男人又道。
沈悠然:“……”
好吧,這個男人真是直來直去,另類得很,她都納悶沈碧影那個傲氣挑剔的女人是怎么和這種大老粗相處的。
臥室內,大大的床上,被子堆得像一個土丘,從小土丘里找到了窩成一團的小甜甜。
小甜甜頭發凌亂,小臉蛋紅撲撲的,嘴唇干裂,閉著眼睛,皺著眉,估計就是在睡夢中也不舒服。
沈悠然摸了摸她的額頭,再看她那個樣子,心里就有了譜。
“她得的是風熱感冒,沒什么大礙,喝點藥就行了……”
沈悠然立刻說了幾個藥物的名字。
“你確定只用這么點藥就可以?”
男人顯然覺得沈悠然太過草率。
“我對我的醫術很自信。”
沈悠然昂首,迎視著男人的厲眸。
男人深深地看了她幾眼,吩咐傭人們去買。
沈悠然雖然開始對這個鐵塔似的男人多少還有點懼怕,可是相處了這么一會兒,也覺得沒什么。
不過就是一個鼻子兩個眼睛的普通人。
她膽子就大了起來,“你去用水浸濕一塊涼毛巾過來,敷在孩子的額頭上,給她物理降降溫。”
她使喚著男人。
如果不是自己腿腳不方便,她倒是可以自己去的,想這人一個堂堂的軍方大佬,估計什么事都得讓人伺候著吧!
然而男人很聽話地出去了,很快擺了一塊涼毛巾,還蠻細心地將毛巾折疊好,放到了小甜甜的腦門上,然后大手輕輕地摸了摸小家伙的小臉蛋,那動作異常溫柔。
沈悠然對這個男人又有了點新的看法,粗中帶細。
要不是他是沈碧影的情。人,其實,這個男人看上去還不錯,可是,就沖他喜歡沈碧影,這形象在沈悠然的心里就大打折扣了。
她正思緒飄飛地研究著這個男人,突然他給她拋來了一件不知道是什么東西。
沈悠然趕快接住,是一管治療跌打損傷的藥膏。
“謝……”
沈悠然說了半下,就剎住了話頭。
因為腰部也扭傷了,沈悠然一彎身子,腰間就一陣陣劇痛,她擠出一點藥膏,艱難地想要伸手夠到腳踝,還是“悶哼”了一聲。
“拿來。”
不知道什么時候大老粗已經走到了她身邊,二話不說,從她手里拿過藥膏,順便把沈悠然的腳一抬……
她赤著白嫩的腳丫子,因為逃得匆忙,也沒穿襪子,就那么架在了男人的……腿上,而且差點要碰到他的那個……擋部。
沈悠然的小臉“轟”地一下,所有的熱血都沖上了頭,讓她的臉仿佛燒著了一樣,滴血般的紅。
她趕快要把腳放下去。
“別亂動……”
男人粗糙的大手摁住了她的腳,沈悠然又是一陣頭皮發麻。
還沒等她再有什么動作,一大砣藥膏就擠在了她的腳踝處。
男人很不見外地用手直接給她涂抹起來。
沈悠然渾身緊繃,額上又沁出了薄薄的細汗,兩只小手也緊緊地攥成了拳頭。
“放松。”
顯然男人很快就發現了沈悠然的異樣,他抬頭瞭了沈悠然一眼,突然笑了。
“小妞,像你這種男不男女不女的樣子,我還沒什么興趣,所以你不用害怕……”
什么什么?
沈悠然還以為自己幻聽了。
沒想到這個悶葫蘆似的老家伙居然說出這么貶低她的話。
今天,她確實穿了一件丹寧藍的牛仔短袖襯衣,下身是黑色的七分短褲,腳上是普通的白球鞋,頭發也是短小精干的短發,可是,就她這種小圓臉瓷娃娃的長相,也絲毫不像個男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