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腳剛在聚賢樓測出空靈根,后腳天星宗馬上就派人來招空靈根的趕死隊員,如果說是巧合,那也太巧了吧。
往年天星宗招收趕死隊員都是只招一個,今年多招了一個,偏偏指定的是一個冷門的空靈根,時間的節(jié)點又這么契合,這很明顯就是沖著梅道佳而來的。
到底是什么人要這么做,這么針對我,對他有什么好處呢?
梅道佳眉頭深鎖,極力在腦中搜索著,穿越到軒轅界這段時間,所遇到的人和事,到底是什么人要這么針對他。
穆志才見梅道佳皺眉沉思心事重重,心知今夜這酒也就喝到這了,于是起身從自己的木柜中拿出一物放在桌上,說道。
“你要整理思緒,這東西可以給你提提神,夜深了,你也早些歇息吧!”
穆志才轉(zhuǎn)身鋪床,又想到什么,回頭說道。
“明天我?guī)闳ヒ惶藛栔獦前桑抢锘ㄐ┿y兩就可以學會這世間的文字,以后你也不必擔心再被人騙了!”
“嗯!“梅道佳心不在焉的答了一句。
“唉!”
穆志才搖搖頭,到院中的水井打了桶水,簡單洗漱了一番,回屋上床鉆進被子里,緊了緊被子,側(cè)身背對著梅道佳睡了。
梅道佳呆坐在床邊,努力回想著穿越過來所發(fā)生的事,零碎的記憶片斷在腦中浮現(xiàn),卻始終抓不住重點,將這些零碎片斷一一聯(lián)系起來,組成一條完整的線索。
昏黃的燈焰伴著穆志才輕微的鼾聲左右晃動,明暗交錯的光影映在墻上讓人心煩意亂,梅道佳深吸口氣,屋內(nèi)雖然安靜,但對著個人想事情,總是會不自覺地擾亂自己的思緒。
桌上還剩了些酒菜,梅道佳打算搬到院中的石桌,自己靜靜地喝點,再慢慢思索。
看著穆志才放在桌上的東西,原來是桿抽旱煙用的煙槍,煙槍上還纏著煙袋和火折子。
梅道佳轉(zhuǎn)頭看了看正在和周公聊天的穆志才,笑了笑,這家伙倒是個妙人,還知道煙酒不分家,不過有這好東西,怎么不早拿出來啊。
夜涼如水,半輪殘月躲在云中,朦朦朧朧地投下暗淡的月光,讓漆黑的院子有了幾分明亮。
梅道佳抽著旱煙,嗆喉的煙氣從鼻中噴出,辛辣煙味的刺激,讓他酒后有些昏沉的腦子略微有了一絲清醒,咂吧嘴回味著那一絲辛辣過后的回甘。
穿越到這軒轅界差不多兩個月,以他梅道佳的本事是不可能得罪人的,也沒有得罪人的資本。
最有可能的就是他師傅梅正道得罪了什么人,那人不敢找化神期的梅正道報復,所以把這口怨氣撒在了梅道佳身上。
師傅的仇人,這個推斷倒挺合理。
拿起酒碗正準備為自己的小聰明慶祝一下的梅道佳,陡然眉頭緊鎖,放下了酒碗,不對,不對,到底是哪不對。
煩躁的梅道佳用力捏了捏額頭,試圖集中精神,腦中突然閃過一個念頭,梅正道,化神期。
對啊,把所有的線索都梳理了一遍,怎么把這個和他朝夕相處的師傅梅正道給忘了,難道是我的潛意識里認為師傅是最不可能害我的人。
這突如其來的想法,讓梅道佳心底生寒,難道在這軒轅界中,他最親近的人就是要害他的人,梅道佳不愿這么想也不敢這么想。
人總有一種僥幸心理,即便是事實如此,還是會在心里安慰自己這不是真的。
但就算是再如何害怕,不愿意面對,事實的真相也不能改變的;在梅成才穿越過來附身到已死的梅道佳身上時,梅正道就已經(jīng)露出了最大的破綻。
突然閃過的念頭,讓真相略微露出了一絲端倪,但真相的背后卻是殘酷的現(xiàn)實。
梅正道,這個在潛意識里一直被梅道佳忽略的人;在左府驅(qū)鬼時,遇到黑天白夜兩個陰神,丟下梅道佳獨自逃脫。
當時梅道佳還納悶,在黑天的鎮(zhèn)魂結(jié)界中,這梅正道是怎么逃掉的,黑天白夜告訴梅道佳,梅正道是化神期的修士,是使用了道門的縱地金光符逃脫的,可無視結(jié)界困陣。
“化神期,化神期,我當初就應該想到了,呵呵!”梅道佳喃喃自語,自嘲地苦笑搖頭。
梅成才當初從地府還陽時,因得罪了牛頭,被牛頭從中做了手腳,魂魄沒回到地球,而是被轉(zhuǎn)到這軒轅界中。
當時正趕上梅正道帶著梅道佳驅(qū)鬼,梅正道不敵惡鬼,落荒而逃,梅道佳措手不及,被惡鬼嚇死,才讓梅成才的魂魄能附在梅道佳身上,順利轉(zhuǎn)生,變成了現(xiàn)在的梅道佳。
如果說梅正道就是個沒真本事靠坑蒙拐騙為生的游方道士,那一切都成立了,可偏偏梅正道卻是個化神期的修士。
一個化神期的修士居然連個游魂野鬼都打不過,你要說這梅正道要假扮凡人,體驗人間疾苦,磨練道心,可自己的徒弟都被野鬼給嚇死,也沒見他出手相救,再怎么說也是一條人命,這怎么都說不通了。
梅道佳回想起自己死而復生,在當陽客棧找到梅正道時,他除了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之外,對梅道佳是如何逃脫的細節(jié)并沒有多問,平靜冷漠,好像一切都在意料之中似的。
梅正道當時鎮(zhèn)定的模樣,讓梅道佳幾乎可以肯定,當時的梅道佳就是被梅正道借那惡鬼之手故意害死的。
為什么?這到底是為什么?
化神期的修士要整治一個凡人就如同捏死只螞蟻那么簡單,為什么還要費那么大力氣假扮個游方道人,收梅道佳為徒,再借那惡鬼之手害死梅道佳。
梅成才的靈魂附身到梅道佳身上,熔合了他生前的記憶,可是在他的記憶里卻找不到一絲一毫與修士的瓜葛。
梅道佳的身世頗為坎坷,自幼父母雙亡,靠著鄉(xiāng)鄰你一餐我一衣的接濟,才能渡過襁褓長至幼年。
年幼力弱的梅道佳勉力耕種著家中傳下的兩畝瘦田,每年的收成,也僅夠他每日煮一頓清粥,還得摻雜大量切碎的野菜,才能混個半飽,更別說看見半點油腥了。
掙扎著活到了十歲那年,入夏時分,不知是老天爺沒長眼又或是睡著了,天像是被捅了個窟窿似的,雨水傾泄而下。
連日的暴雨,沖毀了他那兩畝瘦田,沖垮了他家中那兩間年久失修搖搖欲墜的泥屋,也摧毀了梅道佳繼續(xù)在鄉(xiāng)里生存下去的信心。
在拜祭了父母之后,梅道佳背上個破竹蔞,裝上僅剩的舊衣破碗,跟著逃難的人群來到了當陽城,乞討為生。
跟野狗爭食,被同是乞討者的排斥欺壓,讓他嘗盡了世道的艱難,人心的涼薄。
期間梅道佳也曾想過,去找個伙記小二之類的活干,可別人嫌他體弱力小,又沒人為他作保,最后只能放棄。
渾渾噩噩地過了七年乞討的生活,梅正道在乞丐堆里找到了衣衫襤褸骨瘦如柴的梅道佳,跟他說什么自己年紀大了,想找個衣缽傳人,你骨骼清奇,正是合適的人選。
梅道佳想都沒想就答應了,一個自幼孤苦無依,靠接濟乞討掙扎著才活到了十七歲少年,對安定生活的憧憬,讓他像病急了亂投醫(yī)的患者,根本找不到拒絕的理由,更不會懷疑梅正道對他是否別有用心了。
自此,梅正道帶著梅道佳在當陽周邊的鄉(xiāng)村賣符驅(qū)邪為生,生活雖然清苦,但也沒怎么刻薄梅道佳。
梅正道喜好口腹之欲,所賺銀兩多用來吃喝,梅道佳打小就餓怕了,看見有吃的,就放開肚量猛吃,漸漸的就吃成了個胖子。
這段時間是梅道佳回憶里最幸福的時光,直到那次驅(qū)鬼,結(jié)束了梅道佳這短暫而艱辛的一生。
沉思之后,梅道佳面色凝重地依次倒了三碗酒灑于地上,再倒了一碗酒,雙手端起,莊重地說道。
“梅道佳兄弟,多謝你這付身軀,才讓我有重生的機會,以后就讓我用你這名字行走世間吧。“
”我沒能力替你報仇,但我也不會讓你就這樣不明不白的死去,我會替你找出真相的,希望你下輩子能轉(zhuǎn)世投胎到富庶的人家里,不用再受今世之苦了!”
言畢,梅道佳仰頭干了碗中的酒。
現(xiàn)在的一切也只是推測,能找出真相還梅道佳一個明白就不錯了,對付梅正道?
算了吧,一個化神修士,背后還靠著天星宗這樣傳承萬年的傳奇宗門,哪是我這種手無縛雞之力的人能撼動的!我可沒自大到那種地步。
梅道佳自嘲地笑了笑,手里翻看著梅正道給他的那面令牌。
“道佳,吃吧,吃好了才有力氣,明天好干活!“
“道佳,時間不早了,早些休息吧,明天還要干活,要是休息不好,無精打采的,那不是弱了我們的氣勢,去吧去吧!”
看著這面不知有何用處的令牌,想起昔日與梅正道相處的時光,梅道佳心中五味雜陳。
梅正道還不知道真正的梅道佳已經(jīng)死了,左府驅(qū)鬼,聯(lián)盟學院招生,連環(huán)計一環(huán)扣一環(huán),把矛頭對準了他,看這架式,不把他弄死是不肯罷休了,一個化神修士,直接出手就完了,弄這些花里胡哨的,到底想干嘛?
梅道佳看著天空中閃爍的群星,喃喃自語道:“師傅,你的招我是接不住,可我也不會坐以待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