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臉懵，擦著他的淚：“你說什么呢？”

“我知道他們要死了，我知道的……可我不想讓媽媽跟他們一起死，我不想告訴媽媽，如果我告訴你，你就會回去，跟他們一樣，我不想沒有媽媽。”

喬路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噎的整張臉都青紫，我嚇得不行，連忙抱緊他，安撫道：“別哭別哭，媽媽不怪你。太爺爺剛剛去世了，媽媽見你睡覺就沒叫你，媽媽沒有不要你。”

“我知道錯了。”

喬路小聲說著，拽著我的衣服把淚往我身上抹。

我揉了揉他的腦袋，嗓子噎的很。

怕是這鎮子，真的出大事兒了。

我又不能訓斥他，也沒理由訓斥他。我不能教他做個大義的人，那種人，不會開心的。他也只是個孩子而已。

我摸著他的頭，心煩意亂的安慰道：“路路乖，路路不哭了啊。”

我看他漸漸平靜下來，放緩了聲調：“媽媽不去鎮子上，你跟媽媽講講，你那天到底都看到了什么，好不好？”

喬路眼巴巴看著我，眼睛哭成了兩個核桃。

他抽了抽鼻子：“我看到媽媽死了。”

“怎么會。”

喬路認真的說道：“是真的。”

“你去義莊前，我就看到了。”喬路說著，拽緊了我的衣服：“我看到媽媽被一個男人殺死了，看到你叫我跑，叫我去西墻上香找爸爸。”

“我還看到那個男人殺掉了鎮子上所有的人。”

喬路說道：“就跟電視上一樣。他們會慢慢腐爛，最后成為一灘黑水。”

“整個鎮子里，流的都是那些水。鎮長爺爺他們都變成了鬼，在鎮子里晃悠，沒有人敢來鎮子里……”

喬路低著頭：“對不起，我騙了媽媽。”

“我知道如果我說了這些，媽媽就不會來淀洲，不來淀洲，我就不會有媽媽了。”

喬路說著，又開始哽咽，撲進我懷里哇哇的叫著：“我不想沒有媽媽，我不想跟爸爸走。”

我鼻子酸得很，渾身都在顫抖。

我沒有想到，喬路現在會有這么多心思，他或許不知道，他自己做了什么。

這是逆命啊。

倘若我真的躲不過死亡的命運，喬路總不能就這樣，一次一次的背負我的因果吧。

“路路。”

我萌生了一個念頭，想要把他這雙輪回眼合上的念頭。

其實當年我就想過，只是風險太大了。

在他或許會成為瞎子幾率里，我不敢冒險。

喬路抬起頭，不停的說，媽媽我錯了。

他生怕我會生氣，像極了怕無家可歸的貓崽子。

我仰著頭，沒讓眼淚掉下來。

我抱緊他，說道：“路路，你老爺爺說過，我們喬家要護著那個鎮子。媽媽雖然不知道為什么，但這就是使命。”

喬路搖著頭：“我不要什么使命，我只要媽媽。”

“你不可以……”我本想說，不可以這么自私。

可話到嘴邊，無論如何說不出來。

我只得放了自己的話：“媽媽要回去。這件事情，不能沒人處理。鎮子沒了，喬家的臉就沒了。”